这种事确实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安一一严重怀疑男人在雄性激素的作用下会干出多么蠢的事来,本来没有这个意思,失手一下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的想像力用在这里就是一种恐怖的刺激,楼上楼下找了一圈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她越想越害怕,忙不迭跑回屋里拿起手机拨号,没想到秦鸭梨的手机居然停机了!拨李锋的,关机!
这俩个家伙!
她想恨恨地把手机摔在地上,但万一摔坏了又要买多划不来,赶紧把手机塞进口袋里,随手拿起家门钥匙塞进口袋里,带上门就跑了出去。下了楼,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俩人一个关机一个停机,会去哪里?
她恨啊,急啊,怒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家伙还给她找麻烦!她真想把这俩个家伙打包寄到食人部落去人道毁灭好了,还能给别人提供食物,多拯救几个饥饿的生命!但是,急归急、怒归怒,她还是拿着手机沿着熟悉的小区路走了出去,幸好她住的地方治安还算不错,深更半夜大街上仍然是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人路过,不至于让她生出危险感。
想来想去,安一一最后还是往最近的派出所走了过去,无论他们是打死了一个还是互相打着,总归最后都会去派出所吧。当她踏进派出所时,正积了一脑子不快,条件反射地道:“请问,有没有无名男尸……呃,有没有人打架被送过来?”
派出所里虽然也是灯火通明,大半夜正是“生意”清冷的时候,只有一个男警察伏在案后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还是在打瞌睡,被安一一这么一吼,猛地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道:“什么?”
“呃,我有两个朋友吵架吵得不见人影了。”她想了想,发觉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两个男人为我争风吃醋打架打没了”这种话听起来很让女人自豪,可是真碰上她只想吐血三升,“打电话打不通,我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被送来什么的。”
年轻的男警察茫然了几秒,接着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美女,你是要来报警有人打架吗?地点在哪里?”
“这个,其实我也没亲眼看见……”安一一结结巴巴地道,真计较起来确实如此,她又没亲眼看着,不能胡说啊。
警察青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样啊,那你再看看吧,这时候又没发生事我们不好出警啊。”
那笑容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虽然在心底深度怀疑这警察青年是在想些有的没的,可安一一还是只能郁闷地点了点头,无奈地准备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一阵喧哗声传了过来。某种程度上,这是命运吧,她事后这样想着,就在那个时刻她伸出去握门把的手犹豫了一下,往后一退,一群人就挤了进来,浓重的酒味也伴随着扑面而来。
她定晴一看,最前头的那个不是李锋吗?
这时候他哪里还有平时的儒雅样子,脸红脖子粗的,整个人像是在酒里泡过,脸红的程度更是她所看过的人之中最恐怖的,她很怀疑他全身的血是不是都涌到脸上去了!更可怕的是,他不仅这付样子,还一边走一边还含糊不清地咕哝着:“没……关系!再……喝!老子有……钱!喝死拉……倒!谁也不服……谁!”
靠,这家伙的醉话还带节奏的啊!?不过,既然“活”着过来的是李锋,难道秦鸭梨这会儿已经被放倒了?横尸异国街头这种事还真是悲惨啊……
安一一的幻想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她紧接着就看见秦鸭梨挤在一堆陌生大叔中间进来了,比李锋相比十分不同的是,他的脸色此刻如同刷漆般的白,浑身上下酒气自然是少不了的,但至少脚步还算平稳,也没有讲出一堆酒话来,看起来整个人还算正常。
她迎了上去,努力挤开一堆醉汉对秦鸭梨道:“怎么回事?你们去哪了?”
秦鸭梨盯了她几秒,开口:“#¥%#¥@¥!”
她一头雾水:“说中文啊,我听不懂德语!”
他瞪了她一眼,突然一昂头,猛地一只手握拳高举过头,对众醉汉们大喝一声:“%¥%#!”
满屋子醉汉跟着嗷嗷叫起来,场面热闹无比。
警察青年似乎早已习惯处理这种场面,也不气急,就淡定地把通往后面办公室的门关了,然后坐在位置上乐呵呵地盯着这帮醉汉在接待室里四处乱转,一点儿出手的意思也没有。安一一这下是确认了,看起来很清醒并不等于实际上清醒,秦鸭梨醉的程度恐怕不比李锋低。她气急败坏地挤到警察面前,道:“这怎么办?”
警察青年微笑地道:“什么怎么办?”
“这一屋子人就不管啦?”
“你跟喝醉的人计较什么啊?”警察青年翻了个白眼,“只要他们不破坏公物什么的,就放着他们去呗。”
警察青年恐怕也是值夜班闲得慌,答完了安一一就揪着一个看起来还算清醒的人问起原由来。不得不说,警察青年的眼光就是比她这干居委会的毒辣,一揪就揪到了一个真正清醒的人,三言两语问明了事由。
原来这帮人都是一个烧烤摊的,正吃得好好的,突然来了两男的,一边吵一边居然就坐下来吃了,吃着讲着不过瘾就要了酒,本来啤酒也无所谓的,结果这俩人也不知干了多少瓶,喝到最后可不就喝大了么。喝大了还不算,其中一个年轻的居然振臂高呼“今晚所有人我请了”,接着甩了一沓大钞给烧烤摊老板,接着,大批人就开始吃了,要不是晚上,恐怕能聚得把路都给堵了。可是就算是深夜也架不住免费,人越来越多,开心了一阵子后,烧烤老板一算计冷汗下来了,他的货不够了。看着这帮又喝又闹的人,他果断地把这帮醉汉直接忽悠到派出所来了,免去了一出深夜醉酒闹事的惨剧。
警察青年一边听一边眼光不停扫着这帮人,看着安一一拉着两个男的,便问道:“这是你朋友啊?”
安一一直点头。
她听到刚才李锋甩出一沓子钞票时就脸色难看了,这万一要是碰上个什么见财起意的直接把这二世祖给抢了——抢了不怕,就怕对方下手重了给这小祖宗来个什么三长两短——最后李家人追究起来,她还不得被对方家里扒皮泄愤啊?她可不认为对方会那么好心地不追究责任,哪怕实际上她根本没什么责任!
不过,幸好,这一片的风气和治安还真不错,烧烤摊老板还自动收着那沓钞票,老老实实地把众人吃的给扣了,剩下的给了警察。警察青年收下后转手递给安一一,笑眯眯地道:“那你现在是带你朋友回去啊?”
“啊?是!是的!”安一一赶不急地点头,她还真怕警察青年追究一下,问问怎么回事,或者要给她做个笔录什么的,丢脸就不说了,万一不让她把这两个家伙带回去,那她不是要在这里陪一晚上?明天可还要上班呢!
“哦,行啊,你走吧。”警察青年点了点头,忙着阻止敲着通往后面办公室门要去上厕所的醉汉了。
她拉着的俩人倒是挺乖的,一言不发地站着,李锋的眼睛已经快要闭上了,秦鸭梨却双眼瞪着贼大,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句除了醉汉们谁也听不懂的德语——她就不明白了,这些醉汉是怎么会懂德语的?
听见警察青年放行的话,她有些奇怪地道:“能走啦?”
“走吧走吧。”警察青年到底还是忙了起来,拉着这个推着那个,头也不回地道,“赶紧的。”
“呃,我真走啦……”
“走!”警察青年一边奔去把要爬进柜台的醉汉拉出来一边叫道,“放心,我认识你,居委会的,有事会找你的!”果然,人警察也不是傻子,这是认识她,知道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才这么大方的。
安一一拉着俩男人磕磕碰碰地挤出派出所大门时,正看见有俩个穿制服地从外面进去,在一声“怎么才来”的怒吼中也加入阻止醉汉的大军里去了。警察青年显然早就叫了人,并不如她所想像的那般淡定。
安一一好不容易拉扯着这俩人往家里走去,走着走着,李锋整个人已经倒在她肩上了,鼾声如雷,酒气逼人,她抵了几次实在快抵不住了。李锋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重量却不轻,她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正准备把李锋直接摔到地上时,忽然觉得身上一轻,抬眼一看,秦鸭梨已经把李锋像根木头般挟到了胳膊下,这幸好挟的是胸部,要是挟的是脖子,不一会儿秦鸭梨就要真的成杀人犯了。
她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鸭梨挟着李锋渐行渐远,时不时从嘴里冒出一句听不懂的德文,而且,就这样了,他居然还认得路,走得也相当稳,如果不是闻到酒味,远远的看了绝对看不出这人是醉了。只可怜李锋的脚就在地上拖着、摩擦着,等到了家门口,他那双价值不菲的鞋子也已经磨得看不出鞋样了。
等进了门,秦鸭梨把李锋往沙发上一扔,安一一就等着看他接下来会干什么。没想到这家伙一转身钻进厕所,门也不关,她跟去一看,他居然还和平时一样刷牙洗脸,洗漱完了还把镜子擦一擦,然后往马桶上一坐。她以为他是要上厕所,正准备回避,没想到人还没移开就听见呼噜声,探头一看,他已经坐在马桶上靠着墙壁睡着了。
现在,整个屋子只剩下安一一还清醒着,她看着这一屋乱七八糟的人,忍不住仰天长叹了一声——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感叹完,她也钻去阳台睡觉了,厕所被秦鸭梨占了,也洗漱不成了。等一觉醒来,一睁眼,她看见的赫然是李锋近在咫尺的脸,不及多想,她条件反射地便一拳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