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说今天救我们的那个公子是什么来头,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啊。”丫鬟春红端着洗脸水进到屋里,陈家小姐此刻坐在梳妆台前也是一副佳人思春的样子,无精打采的说道:“他不是说他是来自青城山的秦家吗。”她叫陈杏芳,今年十七岁,是工部侍郎陈孝贤家的三女儿,因为是家里最小的,所以自幼被陈家上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这个陈杏芳在作风上很有微词。十五岁就跟人偷偷地初尝禁果,之后又跟长安城里好几个世家公子都有过桃色绯闻。
虽然这个陈家小姐长的也是貌若天仙,还颇通诗词歌赋,对于像秦异人这样的外乡人来说,或许不知情的前提下会觉得她简直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糟心事,就目前而言秦异人对于陈杏芳的印象还是很完美的,至少他很希望和其有进一步的接触。
秦异人把陈杏芳和丫鬟春红两人送到家门口才打道回府的,陈杏芳站在门口一路目送对方消失在接头转角她才迈步进去。晚上吃饭丫鬟春红想说今天她们在庙会上被镇关西调戏,后来被秦异人搭救的事情,但是陈杏芳却不让她说,只字未提闷头吃饭。
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陈孝贤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风评不是很好,所以之前就曾经三令五申的不让她出门,但是禁不住陈孝贤母亲(陈杏芳的亲奶奶)的宠爱,总是偷偷放她出去玩,今天的庙会也是一样,城乡放软磨硬泡的哀求了半天最后终于可以出府,按理说她应该很低调的,可是她却硬要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果然一到庙会上就被色迷心窍的镇关西看上了。
自古红颜祸水很多时候都是迫于无奈,但是像陈杏芳这样自己做死的却很少,镇关西是何许人?他是长安兵马司巡防营管带的小舅子,是镇守长安的行北将军莫邵聪的干儿子,这样的身份背景,谁敢惹得起,只怕是陈孝贤本人知道了对方的来头也要退避三舍吧。
陈杏芳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也懒得跟家里人抱怨什么,好在她觉得这个秦异人似乎对她很感兴趣,男女之事原本就是一见钟情那么简单的,互相之间有了好感自然会发生后面的故事,不过这个陈杏芳并没打算和他长相厮守,不过是当做漫漫人生路上一处美妙的插曲,只是秦异人并非是这样想的。
陈杏芳披着外套坐在床铺上围着炭盆取暖,一旁的春红整理完床铺就在外间的榻椅上给自己铺上毯子、被子,从十岁那年春红就跟着陈杏芳了,一直到今天为止整整八年过去了,她们主仆二人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心人,但是春红却能感受到她们之间身份地位的不同,一直也没敢真的把自己的主子当成姐妹来处。
这一点春红是对的,按照陈杏芳的性格,可以跟她共患难,却不能与她同富贵。否则她会严重的心里不平衡,这也要拜陈家老太太所赐,把孩子宠爱的不行了,就差把她当成男孩来养。陈杏芳对正在忙里忙外的春红说道:“春红,我渴了,想喝蜜汁水。”她一句话春红就只能放下手里的活到厨房去给她找蜂蜜。
等到春红把蜜汁水配好端过来,她才喝一口就皱着眉头说道:“一点都不甜,不好喝,我想吃蜜枣做的糕。”春红闻言有点无奈的说道:“太晚了,厨子都歇着了,小姐你要吃的那个东西只怕没人做。要不明天一早我就让人给你做好送来?”陈杏芳闻言就拉下脸来很不高兴的说道:“我就想现在吃点甜的,你去吧厨子叫起来让他现做,我不管我就要吃。”
这样的小祖宗春红一个使唤丫头自然是不敢得罪的,她只好没奈何的转身出去找厨子。陈家小姐总是这样,吃饭的时候小鸡啄米一般,可是刚过了饭点就饥饿难耐一般朝着要吃这吃那,这可累坏丫鬟和厨子们,可是这就是主子跟下人的不一样。此刻春红爬起来忍受着厨子的冷嘲热讽,她已经习惯了,自从九岁那年被卖到陈家当丫鬟,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是下人的命了。
对于府里夫人、小姐们那些华丽的服装,精美的饰品,她似乎天生就不感兴趣,但是每次跟着陈杏芳做学问学功课的时候她却格外的认真,有时一边忙活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背诵一些刚学会的诗词歌赋,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她就私下里偷偷问陈杏芳,有时这个半调子的陈杏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就会隔一天去问教书先生,先生总是喜欢她好学,可惜因为是个丫鬟所以先生也对她并没有抱什么期望。
厨子忙活半天终于把油炸酥脆的红枣切糕做好了,这红枣是关中有名的特产,加上上好的冀州麦子打磨成的面粉,用黄澄澄的花生油一炸,香味扑鼻外酥里嫩解馋又解饱好吃得很。春红端着碟子里切好的红枣糕回到屋里,此时看到床铺上的陈杏芳已经斜靠着睡着了,她摇摇头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碟子,走到窗前把她放倒,这富家千金就是娇生惯养,连睡觉都要别人伺候的。
这边佳人已经就寝,可是那边洪升客栈里,秦异人却拿着陈杏芳的玉佩睹物思人,一旁的肖白帮他整理好床铺,随即说道:“公子,床铺已经铺好了,您早点歇着?”秦异人一把拉住他说道:“你先别走,陪我说会话。”肖白这个人比较老实憨厚,闻言于是点点头道:“那行,小的陪公子坐一会。”
秦异人给他拿过一个酒杯来想要给他倒上一杯酒,肖白赶紧起身道:“公子不可如此,小的还要值夜,可不敢饮酒。”这是他们秦家历来的规矩,在府里也好在外行差也罢,都需要晚上有人轮流值夜,也当做是习武之人锻炼的一部分,秦异人按住他的手道:“不妨事,今晚我特许你不用值夜,没事的,就陪我喝一杯,我一个人喝闷酒很是无聊。”
他从心里一直把肖白当做自己的兄弟,因为父亲常常说此人孝心很重,做事勤快,为人老实,这样的人很少碰到,秦啸天经常说自己要是能有想肖白这样的儿子也是很好的。所以秦异人对他一直如同自家兄弟一样。肖白此刻盛情难却,只好很尴尬的坐下来,陪着他抿了一小口烧酒。
关内的烧酒要比巴蜀的白酒度数略高且口感比较辣舌味道也刺鼻,有比较浓郁的西北民风的味道,相较而言青城山的白酒显得醇香可口,当然只要是酒喝多了都会上头。此刻秦异人两三杯酒下肚,他早已是面红耳赤,喉咙火辣。肖白看着他手里的玉佩,有点担心的说道:“公子还在看这东西,不若早些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