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萧鹏飞患病
今天早晨,萧鹏飞还在呼呼睡大觉,大家都出去做早操了。孙枫向贺明启报告,萧鹏飞没有来,在监舍里。这时良育强也来到操场上,他朝贺明启走来。贺明启迎上前说:“良科长,萧鹏飞晚饭,早饭都没有吃,也不来上早操,看样子他是病了。”
良育强听了这句话,心里一沉,最怕的是罪犯这样闹腾:“出了什么事?”
“他有情绪,原因是他老婆来信要闹离婚。”贺明启话音刚落,良育强马上说:“走,看看他,是什么病?”
良育强和贺明启走进监舍,来到萧鹏飞床前,萧鹏飞侧身朝床里,睡得正香甜。贺明启上前推了推他的肩头,萧鹏飞仍然没有知觉,仍在睡觉。贺明启用力拍打他的肩头:“萧鹏飞,萧鹏飞!”
萧鹏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干什么,我得睡觉,你不睡觉,还不让我睡,烦不烦?”
萧鹏飞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贺明启望着良育强,让良育强决定该怎么办。良育强上前看了看萧鹏飞的神态,只见他睡得十分香甜,时尔发出熟睡的酣声。良育强心里纳闷,他这是得的哪门子病,只想睡觉?
“我看,应该把医生叫来,看看他得的是什么病?”良育强建议。
贺明启转过身去朝一个警察说:“把医生叫来。”
这个警察转身出去叫医生。一会儿,医生来了。医生进来给萧鹏飞做身体检查。医生翻动萧鹏飞的身体,萧鹏飞醒了,他坐起来大声地问:“你们干什么?!”
男医生修长的身材,瘦长的脸型,一张很大的嘴巴,戴了一幅深度的,又圆又大的眼镜,显示很严肃的望着萧鹏飞。萧鹏飞突然哭起来,指着男医生说:“大虾,嘿,很大的虾……”
萧鹏飞望着男医生又扮起鬼脸,他从床上蹦下来,用双手推着男医生说:“去,去,大虾,大虾……”
男医生退到一旁,萧鹏飞又大笑起来。
“他这是什么病?”良育强问。
“神经不正常,可能是精神病。”男医生回答。
“能确定吗?”贺明启看着医生。
男医生摇摇头。
良育强看着贺明启说:“送医院吧。”
孙枫上前想扶萧鹏飞,被萧鹏飞推开。
良育强让男医生上前,协助孙枫把萧鹏飞送监狱医院监护起来。
2、解铃还需系铃人
良育强和贺明启商量,解铃还需系铃人。萧鹏飞因老婆要离婚而得这病,如果能把他的老婆请来,见上萧鹏飞一面,或许他的病会好些。用什么办法让萧鹏飞的老婆来这里,这是个难题。贺明启提出要去省城找萧鹏飞老婆谈谈,良育强感觉成功的希望不会很大,让贺明启再换个办法。贺明启告诉良育强,他办这样的事,也不是初次,少说也有十几次吧。不能说是经验丰富,也是以诚心换诚心吧。
良育强同意贺明启和孙枫去省城。他俩下午出发,傍晚时已经进了省城地界。孙枫边开车,边向贺明启指点省城这几年的变化。刚才贺明启告诉孙枫已经七、八年没有来过省城了,感觉有些陌生了。
贺明启和孙枫很快找到省监狱招待所,他俩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孙枫感到肚子饿了,贺明启本想在招待所餐厅简单吃点,早些休息,明天去会萧鹏飞的老婆。孙枫不同意,他执意要到外面去吃晚饭,想看看省城的夜晚是否像有些人说的那样热闹非凡。孙枫知道,大城市里的人都爱在夜晚进行社会活动,这也许就是夜生活吧。俩人来到离招待所不远的一家快餐店。女服务员很热情的把他俩请到一张桌前。俩人坐下以后女服务员站在一旁等待点菜。贺明启看了几眼菜单,说是要去卫生间,把菜单交给了孙枫。
餐厅的地面特别滑,贺明启拐弯时,同迎面急步走来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撞在一起,这位妇女眼看要跌倒在地,贺明启急忙伸手去拉她,匆忙之中贺明启抓错了地方,只抓到这位妇女前胸衣服,没有想到把衣服里面的乳罩带拉断,贺明启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位妇女没有说话,站起来朝贺明启打了一耳光。贺明启愣了,不明白地望着那女人。
“你看什么,你看什么!不要脸的老家伙!”
“你……骂人,你这人怎么会这样不讲道理,是你撞了我,我没有在乎,你反尔骂人?”贺明启有些生气,大声说。
“看你这个样,就像个外地人,你还不算完,你想找事打架,行啊,我找个人让你认识认识!”
这位女人掏出手机刚要拨叫,孙枫听见争吵声急忙走来:“小姐,请你不要生气,我们教导员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消消气。”
这位女人放下手机望着孙枫:“教导员?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位女人回头已不见了贺明启。此时贺明启正在卫生间解手。孙枫回答:“我们是警察。”
这位女人听了这话,眼睛朝孙枫斜愣了一眼,鼻子里发出“哼”地一声,转身走开。
贺明启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孙枫在发愣,问:“那位女人呢?”
“走了,听我说咱们是警察,她转身走了。”
“走了?这女人真有意思,不知谁惹了她,她在找茬发脾气,今天也算我不走运,把这事遇上了,算是一百个无奈吧。”
孙枫笑了,说:“她一听是警察,转身就走,看样子她对警察还是很尊重的。”
俩人回到餐桌前,坐下吃饭。吃完饭,俩人回到招待所,研究如何找萧鹏飞的老婆申艳。孙枫说:“去电话告诉她,让她来招待所,咱俩同她谈谈,让她随咱俩回监狱。”
贺明启说孙枫把问题看的太简单,要是这么简单能解决,来省城干什么?孙枫问贺明启怎么办?贺明启告诉他,明天去申艳单位,直接拜访,这样的效果好。贺明启这样决定了,孙枫也没有意见可说。他俩第二天一早便起床,去招待所餐厅吃过饭,孙枫开车直奔申艳的工作单位。
3、巧遇
这个单位还挺大,吉普车进大门时被保安拦住,检查了证件,又做了登记,孙枫把吉普车开到办公大楼前停下。俩人从车里出来,朝办公室大楼走去。在大门口,贺明启已从保安那里探听出申艳在财务部工作,他俩上了楼梯,直奔财务部。在财务部门口,贺明启遇到昨晚在饭店同他争吵的那位女人。这女人看见贺明启和孙枫时转身走开。
“原来她在这里工作,这么巧啊。”孙枫小声说道。
贺明启没有回答,笑着推开财务部的门进去。财务部也够大的,二十多张办公案,各人在忙各人的,谁也没有发现进来两个人。孙枫往里面走,一位男青年迎上前:“你们找谁?”
“申艳,申艳在吗?”孙枫问。
“她刚出去。那边有沙发,你们坐一会吧,她一会儿就回来。”男青年又走开。
贺明启和孙枫在沙发坐下,谁也没有说话,眼睛望着前面忙碌的人们。贺明启看了孙枫一眼,站起来说:“咱们出去走走,一会儿再进来。”
孙枫站起来,俩人朝外走去。在财务部走廊,孙枫看见昨晚同贺明启争吵的那位女人正站在走廊里。她看见他俩走出财务部,迎面走上前:“你们是来找人的吧?”
“是你呀,大姐,昨晚……”
那位女人挥挥手说:“算了,你们是否来找申艳?”
“对,大姐,你说的对,你怎么知道的?”孙枫高兴的说。
“我就是申艳,你们是监狱来的吧?”
“是,我们是为你丈夫萧鹏飞来的。”
“你不用提他,找我有什么事?”
“你给萧鹏飞去过信,要离婚,我们来……”
“这样吧,你们把住的地方,告诉我,我去找你们谈,这里谈话不方便。”
申艳打断孙枫的问话,很果断的这样说。孙枫把招待所的地址,电话,房间号,告诉了申艳。申艳转身走进财务部。
孙枫轻声地:“这女人,这么厉害,萧鹏飞还……”
贺明启不让他说下去,拽着他的胳膊走下楼梯。
4、不能不见
申艳进了财务部,刚在桌前坐下,那个男青年走来告诉她刚才有俩人来找她。申艳点头表示知道了。她昨天晚上在饭店同两个朋友吃饭商量要给儿子调换学校,因为老公被判刑儿子在同学中受歧视。她去洗手间回来时与贺明启发生争吵,又听说是警察,是从外地来的,申艳有预感,猜想这俩位警察很可能是冲她来的,今天她感觉心神有些不安,刚才在财务部门口,看见这俩人进来,她才故意出去的。她听别人说过,在押犯的婚姻要破碎,监狱干警就要出头做调解,她因此早有了准备。申艳收拾完桌上的材料,背起包往外走。她要先回家一趟,看看儿子。当她推开家门时,屋里没有儿子的影子,她推卫生间的门,里面有人。申艳又来到儿子的房间,看见桌上摆着几本课外书,她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从书里掉出萧鹏飞的二寸照片。看见萧鹏飞的照片,她脸上涌来愤怒的气色,这时儿子从卫生间出来推开门进来,看见她手里的照片,急忙说:“妈,给我爸爸的照片,给我……”
申艳把照片放进口袋:“以后不准再看他的照片,我说你多少次,你为什么不听?”
萧鹏飞的儿子不服气地:“妈,你无理,我为什么不能看爸爸的照片?”
“不许你看,就不许你看,这还要什么理?”
申艳气得转身走出去,身后传来儿子的哭声,她把房间门关上,很心烦的在客厅沙发坐下。她在想,去不去会见那俩个人?他俩是为萧鹏飞而来的,那一定会袒护萧鹏飞,不让离婚。她又想,他俩是执法人员,那一定会维护法律的尊严,他被判刑十二年。这十二年的时间,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她开始相信贺明启和孙枫不会做出于法于人不利的事情。或许他俩来调查一下情况,回去帮着她,去说服萧鹏飞?她这样想,心里渐渐感到舒坦,明亮起来。她回房间认真的化妆,装饰自己,她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去见贺明启和孙枫。
孙枫和贺明启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等待申艳的到来。孙枫对申艳能不能来持怀疑态度。他认为像这样的女人,性格暴躁,处事果断,一旦定下的事情,就很难改变。因此说这件事得费些周折,才能把申艳带到监狱同萧鹏飞见面。
贺明启对于孙枫的分析,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他只是在想,申艳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如何说服她,得动以真诚,让她受到感动,这样才会成功。
孙枫见贺明启愣愣的在想问题,没有惊动他。孙枫站起来往外走,他想出去逛逛,在房间里呆了足足有三个小时了,感觉很闷。
“你去哪?”
“哦,我出去换换新鲜空气。”
“坐下,说不准,她快来了。”
孙枫走回来,在床前又坐下:“教导员,我刚才说的有些道理吧?”
贺明启点头:“萧鹏飞的情绪也说明了这一点,不过,萧鹏飞的病源在她身上,只有她到场,萧鹏飞才能恢复常态。这是我听医生说的。”
孙枫点头:“你说的对,希望申艳不要离婚,她真要离婚,萧鹏飞是彻底垮了。”
“离婚,也很正常,丈夫判了刑,妻子闹离婚,也不是件什么稀罕的事。有一些人,我们做工作会有好转的。有一些人,我们付出努力,再三的做工作,也不会有好转。像申艳吧,我也感到信心不是很足,但是我们还是要做做看看,或许她会有好转的。”
孙枫望着贺明启,知道他有一股子干劲,只要是他认准的事,他非要弄出个水落石出,才能罢休,否则他会骂自己一顿。就因为他有这种对工作负责的精神,三监区十几名干警,干工作从来不马虎,都很认真,仔细,对改造中的在押犯的表现,掌握的很清楚。三监区三百多名在押犯,很少有人违反过监狱条例。
孙枫去往杯里倒水时,有人敲门,孙枫放下暖瓶去敞门:“你好,请进吧。”
申艳站在门口往房间里看看,贺明启也站起来:“里边坐吧。”
贺明启搬过一张椅子,让申艳坐下。
“你喝水吧?”孙枫很热情地问。
“谢谢,不喝。”申艳回答。
孙枫说:“我介绍一下,我叫孙枫,贺教导员是三监区的教导员,萧鹏飞就是在三监区服刑,我们这次来找你,就是把萧鹏飞的最近情况,向你说说,这行吗?”
“可以。”申艳回答。
“萧鹏飞最近一段时间在监狱表现还是不错的。在我们监狱每次对在押犯人的讲评中,他得到的分还是中等的。在劳动改造中还有进步的表现,对自己以前犯过的罪行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你最近给了他一封信,在信中提出你要与他离婚,他的情绪产生波动,现在已经病了。”
孙枫说完望着申艳,心想,她怎么一点感受也没有,刚才说了那么多,她像是一句也听不明白。她仍然望着孙枫,沉默。孙枫朝贺明启看了一眼,心想,这回轮到领导说话了,刚才说的话,可能没有份量,没有打动申艳的心。
“他把你写给他的信,要离婚的事对我们说了,并且对我们说,他对你的感情还是一往情深的。他说,他每天在睡觉前,都要先念你的名字,再念儿子的名字,他还说只有这样做,每晚才能睡着,否则他是睡不着觉的。”
贺明启说完,申艳仍然在沉默。只是双手在膝盖上来回抚摸。孙枫发现她的眼睛里似乎含上了泪花,于是不失时机地说:“从萧鹏飞述说你们夫妻感情的小事上,我们看出他是个感情十分丰富的男人。他承认他犯了罪,他犯罪的其中原因之一,是为了你,也为了孩子能过上好日子。我们认为他的这种想法是很好的,是个为家庭负责的好男人。可是行为是错误的,触犯了法律,他付出了代价。”
申艳的眼睛里终于流出眼泪,她掏出手绢擦着眼泪。
贺明启接着又说:“他现在得的这种病,可能是精神病,还没有通过鉴定。我们这次来找你,就想让你去监狱看看他,他因你而得的病,你去看他,病情或许会好起来的。”
申艳不断地用手绢擦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