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呆呆出了一会神,抬头望了望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零星小雪来,在院中薄薄的铺了一层。忽然想起赵迁穿着一件单衣便出去了,立刻吩咐宫女拿来一件貂皮大氅,自己戴上一顶毡帽,冲风冒雪而出,几名宫女欲跟随在后,被她摇手止住,说道:“我顺道欣赏一会雪景,你们照顾好王子。”
后宫离御花园很近,只穿过几座弄堂,便已来到花园门口,此时雪却下得大了起来。园子里花树都是成片种植,寒冬时节,大部分都已凋零殆尽,只园角一片寒梅隐隐传来花香,树枝上挂满了白雪,花中带雪,雪里藏花,一时之间难以分清。行至梅树林中,正要细细观赏,忽见一株梅树下堆了一个雪人,既无眼睛也无嘴巴,不觉童心大起,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将眼睛和嘴巴添上,正得意地注视着自己的杰作时,那雪人忽然“噗”地一声将嘴里的石子吐了出来,并微微晃着脑袋。阿房出其不意,给吓了一跳,那“雪人”晃掉头上的雪,露出一个青年男子的脸来,虽然十分憔悴,却仍有几分俊美,正有气无力地盯着自己。竟然是个真人,阿房哑然失笑,心道:“这么大冷的天,不知为何把他绑在这儿?”见他嘴角冻得发青,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顺手摘下毡帽,给他戴在头上。
凌香阁就在梅树林旁,忽听阁中传来说话声音,阿房忙正容出了梅林。来到阁前,只听里面一人道:“我乃秦王特使赵高,秦王怜惜你们哀哀垂死之民,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多加杀戮,特命我前来招降,共享大秦繁华之世。不知赵王意下如何?”又听赵迁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不知是你降还是我降?倘若王翦执意强攻,叫他准备给儿子收尸罢!”
赵高冷冷地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居然不识抬举,难道当真要全城官兵百姓陪你殉葬么?”忽然“咣”地一声,似乎是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只听赵迁怒道:“你竟敢在此胡说八道,乱我军心,你道我不敢杀你么?”场面一度僵持,忽然一人出来打圆场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大王龙体要紧,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听声音正是王爷赵继。赵迁叹了一口气道:“大哥,我虽不爱朝政,但断不能叫祖宗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就此毁于我手,降秦那是万万做不到的。我不愿再见到他,你替我打发他罢!”赵继道:“是!”赵迁走出阁来,望了望外边下得越来越大的雪,似乎打了一个寒颤,阿房忙前去将那件大氅披在他身上,两人偎依着走向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