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出现奸细,王贲知前方必有大量楚军等待自己入彀,于是将计就计,全面改变进军路线,楚军仍按他之前的战略布防,自然是漏洞百出,反倒给了秦军可趁之机,待得楚军发觉,王贲已快赶上另外两路大军,三军互为援引,其势更加锐不可挡。王翦业已获悉扶桑之事,但毕竟是皇帝的干儿子,他也不敢揣摩上意,擅作主张。扶柳曾来军中打探过几次,但王翦怕她缠夹不清,总是敷衍塞责,不露半点口风,令得她误以为扶桑已然回国,也立即摆驾回宫。但待她回到咸阳,此事必然隐瞒不住。此时军情已成压倒性局势,不再需要王贲相助,于是令他押送扶桑及赵继,抢在公主之前回国。
王贲不敢耽搁,轻装快马,日夜不停。不一日,已到咸阳。嬴政无比气愤,亲自审问道:“朕待你不薄,为何反朕?”扶桑冷笑道:“不用你如此好心,俗语道:‘宁作鸡头,勿为凤尾!’”嬴政道:“原来还在想着复国,难道你以为,灭了十余年的赵国还能重新复原么?”扶桑道:“但叫有一口气在,也必以重复赵国为己任,就算天不遂人愿,也不能让你独霸天下,胡作非为。”嬴政叹口气道:“你既如此恨我,当初为何又要舍身救我女儿,就是因为那一次,我才彻底相信了你。”扶桑哼了一声道:“所有罪孽皆应算在你这暴君头上,你已经残害那么多条性命,不应再让无辜之人为你丧生了。”嬴政大言不惭地道:“嗯,怜悯之心,很好!你知道老天为何会让朕成功,就是因为朕,比你们少了这些假惺惺的怜悯之心,哈哈哈……”扶桑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倒是为之语塞。过了半晌方道:“我也知道你为何要认我做干儿子,如果你真在乎我母亲的感受,就请不要告诉她真相,相信你应该明白。”嬴政凄然苦笑道:“你还知道在乎她的感受?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朕可以说已赢得天下,却从未赢得过你母亲之心,她之所以仍留于此处,完全是因为你,可惜现下你却做出这等事来,叫她如何还能留于此处,天下虽大,又叫她能去何处安身?”
扶桑道:“国不在,身不留,能不能安又有甚么干系?只是希望你别告诉她实情,免她伤心。不如就说我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罢!”嬴政见他死志已决,不再多说,内心只在盘算:如何既能消除这心腹之患,又能骗得其母亲留下。
主意未定,忽听外面嘈杂一片,赵高高声嚷道:“此等肮脏杂乱之所,岂是公主能来之处,快快离开罢,这里没有您要找之人啊!”嬴政眉头一皱,已见扶柳只身一人闯了进来。赵高见未能阻止得了,忙跑到他面前,急得直欲扇嘴,嬴政厌恶的摆了摆手。
见到全身重铐的扶桑,扶柳耍起她一贯的小性子,摇着父亲的手道:“父皇,桑哥究竟犯了甚么错,您要把他关押在此,您是跟他开玩笑了吧!”嬴政心道:“你既能搜寻至此,必已知晓发生何事,还在这里明知故问。”索性阴沉着脸道:“女儿家知道些甚么,快快离开此处。”扶柳仍是撒娇道:“桑哥不是那样的人,父皇您一定是弄错了,要不就是有人陷害,对,一定是有人陷害!”嬴政厉声道:“证据确凿,又有谁来陷害他了。此等大事,岂能儿戏?”扶柳眼圈一红道:“我不信,我是最了解桑哥了,他为了父皇您的基业,甘上前线冒死杀敌,他又怎能是奸细?他若是奸细,当年又怎肯舍身救我?”嬴政道:“人心叵测,这就是他所使的苦肉计。你涉世未深,这些事情是难以理解的。”扶柳道:“但您如果杀了他,必然会被阿房娘娘知晓,那该如何?”嬴政道:“谁敢多嘴,叫他人头落地!”扶柳道:“阿房娘娘冰雪聪明,迟早必然知晓,又需要谁来提了!”嬴政正为此事担忧,听她如此说来,不禁更添怒火,哼了一声,跺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