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屋后一株参天古松上跃下一人,面蒙黑巾,挡住赵兵,转头对阿房道:“娘娘你先走,我来垫后!”阿房此时六神无主,只得依言往山顶走去。赵继已然知晓王后在此,催促众兵上前捉拿。上山要道仅有一条,那人手中长剑横摆,立于路央,居高临下,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听他大声说道:“你们皆是赵之子民,王后在此,谁敢冒犯?”众赵兵闻言愣了一下,他们确是不愿与王后为难,但经不住赵继在后喝令,只得佯装逼近。那孩子受了惊吓,哭得更是厉害。那人也已看出赵兵并不十分逼近,耳听得孩子哭声渐远,便慢慢向上退去。翻过山头,赵兵见离赵继已远,追捕变得漫不经心起来,山中长草丛生,加之夜色又浓,一会儿便不见了两人身影,只得在山中胡乱搜寻。
那人赶上阿房母子,道:“娘娘,此山太陡,车鸾无法进山,只能委屈娘娘先步行出山了!”阿房叹口气道:“逃亡时刻,性命尚且难保,谈何委屈?”那人默然,挥剑砍草,在前引路。
不一刻,来到山下一处密林之中,他撮唇作哨,轻轻吹了一下。只听蹄声得得,一驾马车从密林深处钻将出来,径直奔到两人身旁,车内钻出一个宫女装束之人,那人也已除下蒙面黑巾,两人一齐跪伏在地,说道:“臣赵景,奴婢小蓉拜见王后娘娘!此次救驾来迟,实是罪该万死!”
阿房见那赵景正是公子嘉的军师,极富智谋,且武艺高强,可谓文武双全。又见同来还有一名宫女,暗赞公子嘉虑事周到,说道:“此非叙话之处,快快请起!”赵景命宫女小蓉将阿房扶进车中,自己甩开缰绳,飞弛前行。
直奔出二十余里,始终未见赵兵追来,阿房这才稍觉放心,隔帘问赵景道:“你家公子现在如何?”赵景禀道:“公子嘉正在谋划如何赶走秦军,重复失地,因此未能亲自前来接驾,还请娘娘见谅!”阿房道:“当然大事要紧,我又岂能怪他?也是为了大王的江山社稷,只可惜……只可惜……”心中想起赵迁,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
赵景如何不知,咬牙道:“想不到赵继狗贼居然如此狠毒,为了做走狗,连兄弟也不放过,我们唯有寝其皮、食其肉,方消心头之恨!幸得王子尚在,只要加意培养,不愁赵国没有东山再起的一日。”阿房叹了一口气道:“唉!经此一事,我已无意叫他涉足王权,只须做个凡夫俗子,终老山林那便够了。公子嘉更有王者之才,或许只有他,才能重振赵国河山。”赵景道:“娘娘此言差矣!小王子是大王之后,才是真正的幼主,更能凝结人心。我们已立志共扶幼主,成就大业,娘娘怎能言弃?何况唯有如此,方能慰大王九泉之心啊!”
阿房见他说得激昂,不忍拂他之意,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东方天将放白,她累了一整晚,加之又历经伤心、惊恐种种情事,此刻不由得倦上头来,渐渐眼皮支撑不住,就要睡去。只感觉车身颠簸前行中,离邯郸已是愈来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