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先回樱树林,为徐福墓修建了楼观,是为“神道观”。又令信奉徐福道教的信徒奉他为始祖,成立“神道教”,将他道法及道德经真义发扬光大,传诸后世。接着又回鹿儿岛,但见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浩劫过后的凄惨景象,众人触动伤心事,不禁又哭成一片。
扶桑待大家伤痛已定,道:“现下大事已了,当初鹿天族长交权与我之时,我便有言在先,只待大事一了,便还权与族长家人,现下族长一家已只剩下鹿雪姑娘一人,理应由她接掌令符,今后大家唯她之命是从。”鹿雪拭干泪水,忽然盈盈拜倒,道:“大哥此话怎讲?我等能重为人身,实拜大哥所赐。经过这几月来的患难与共,族民们早已将你当成了首领的不二人选,可谓是众望所归,你怎能此时弃我们于不顾?再者,我毕竟身为女身,诸多不便,当初我父去世之时,我亦在他身旁,他却将族民们托付于你,自有他的深意,你此时言弃,试问弟兄们能否答应?”只听底下鹿民们群情激奋,有人喊道:“愿奉扶桑为王!愿奉扶桑为王!”开始尚只数十人叫喊,但这喊声犹如发酵一般,很快便遍布全民。扶桑兀自在对鹿雪道:“我虽还权于你,却并非不管不顾大家呀!我可辅佐于你!”鹿雪只是摇头不允,扶桑还待再言,却被大家喊声淹没。
他挥手示意止住大家,朗声道:“承蒙各位抬爱,再却不恭。希望大家齐心协力,组家建国,共御外敌。”众人欢声雷动,齐声答允。接连数日,众人又议定以“扶桑”作国号,人们不论来自何方,一视同仁,全属“大和”民族,取以和为贵,全族上下和平共处之意。众中土来的少年当初大多携带瓜果蔬粮等种子,先行到达鹿儿岛,教鹿人锻制武器的少年早将这些种子种将下去,鹿儿岛气候宜人,十分利于作物生长,如今已小有收获,众人将瓜果采来,辅以酒水,鱼片,聊作庆贺之资,虽然不免简陋,但人人均是兴高采烈,满心欢喜,庆贺新国成立。
忙乱了数日,这日,赵景向扶桑奏言,是否现下遣回向王贲所借之兵。扶桑道:“为何遣回?我还打算借他之兵,攻回中原!最好是能得他相助。你去跟他说,咱们联手,一起去杀了嬴政!”赵景摇摇头道:“王贲不会和咱们同去!他的家眷仍在咸阳,嬴政只道他已葬身大海,追勉封赠,对他的家眷还是着实不错。王贲为了他的家眷,定然不会反!再者,我们现下万事俱无,倘若出兵明攻,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且打草惊蛇,让其有了防备,于我等反秦大业,实是大大不利!”扶桑道:“那依景叔所言,该当如何?”赵景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现下,单杀嬴政,已颠覆不了秦国,他还有秦二世。咱们已有一个完整计策,要令其覆巢之下,绝无完卵,咱们方可重续赵氏江山。”扶桑摇手止住道:“这里并非全是赵人,以后不可提起复赵之说,以免大家追思故国,心怀各异。”
赵景道:“这个我自理会得!只需推翻了秦王统治,到时候主公大权在握,国号是‘扶桑’或‘赵’,那也没有甚么分别!又或是裂土分疆,重新恢复六国,任用有功之人为王,也是任凭主公之意了!”扶桑只是欲杀嬴政而后快,觉得现下谈及这些,未免为时过早,岔开话题道:“景叔刚才言道,已有计策,不知为何?”赵景道:“我们已打入敌人内部,主公还记得赵高否?”扶桑愤然道:“怎能不记得?这人和家贼赵继一道,逼死我生父,令我等皆为亡国之奴。后来又亲手杀死我外祖母,化成灰我也识得他!”
赵景道:“实际上赵高乃是赵人。他的父母被赵国官员诬陷致死,从小便成了孤儿,流落在秦赵边界,后来为秦兵所擒,送入宫中阉割,做了太监。他对秦赵两国都极为深恨,处心积虑要将两个国家玩弄于股掌之中。多年以前,他已假手嬴政,灭了我赵。现下他又准备对付秦国。我们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与他结盟!”扶桑道:“你们已与他结盟?这人身为秦王爪牙,做下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我看他对秦王倒挺忠心。他深恨秦国,但他身为秦王近侍,有多少下手的机会?为何一直不杀嬴政?你们可不要被他蒙骗了!若被他反咬一口,其势可凶险得紧哪!”
赵景道:“赵国杀其父母,秦国残其躯体。相较起来,他对赵国仇恨更深。一来他是要假秦王之手灭了赵国;二来残其躯体的乃是秦军,而非秦王,他是恨上了整个秦国。单杀秦王一人,不足以令其泄愤。他是在等待时机,要弄垮整个秦国。且他贪生怕死,在嬴政淫威之下,竟是迟迟不敢下手。也是在我们威逼利诱之下,才迫得他答允,与我们合作。”扶桑心想这“威逼利诱”四字当中,定是威逼成分多过了利诱,不知他们是怎样逼迫他的。赵景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道:“还记得当年,是怎样利用赵继的么?”扶桑记起当时以********控制住赵继,令其为楚国传递秦军消息,致使秦军在楚国大败,后来事情败露,赵继为王贲擒获,最终被嬴政处死。道:“此计大妙,如此一来,就不怕他不听从我等吩咐!”
赵景道:“正是!我们把毒药之事跟他说了,他吓得要命,已对我们言听计从。也是他告诉我们,嬴政两个儿子失和,或可利用此点,令其自相残杀。相信不久便有好消息传来!”话音刚落,门外卫士报道:“有信到!”扶桑道:“传!”
只见一名卫士双手捧住一只信鸽走了进来,送到赵景面前。赵景从鸽腿上取下一个小竹筒,从竹节中取出一张小布条来,展开看了,内心激动,喜道:“成了!成了!胡亥被赵高说动,在游玩途中,将嬴政秘密杀了!又封锁嬴政死讯,回到咸阳矫诏夺位,逼死了太子扶苏,由他做秦二世。”扶桑亦喜道:“此言可真?真是太好了!这老贼终于死了。只可惜未能亲手杀他!”
赵景道:“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恨其入骨,欲杀之而后快。现下他死于亲生儿子之手,可说是报应不爽。”扶桑点头道:“说得也是!如此众叛亲离,是他应有的惩罚,真是大快人心!”赵景道:“嬴政老谋深算,扶苏稳正持重,都非易与之辈。拔了这两颗钉子,只剩下暴戾顽固、刚愎自用的胡亥,便不足为惧了!微臣斗胆请命,前往中土,扫除障碍之后,再来恭请主公大驾。”扶桑道:“此处土地丰沃宁静,大家其乐融融,实也是一个好处所。能够入主中原,当然更好。倘若事不能谐,也不必强求,咱们退回这里便是,以免多伤人命。”赵景道:“主公惜民如子,非暴秦所能及,实是我民福音,更应作中原之主。微臣这就启程。”扶桑见他一心一意只想回归中土,毕竟是为了自己,不好拂逆其意,道:“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