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唯一的救星来了。“陶冶你放了我!”
陶冶不听她的,“你到底是谁?”
小怡无力地,“说了多少遍了,我真的是北国公主。”
“逃走的是谁?”
“北国皇后薛红颜。这些我都说过了。”
陶冶依然面无表情,“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们逃出宫了。”
“为什么逃?”
“皇上与皇后闹矛盾,这些都是私事,我没必要告诉你。”
“但是,”陶冶的眼光突然变得锐利,“据我所知,宫中没有传出皇后及公主失踪的是,也没有你所说的什么追兵。”
“没有?”小怡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连我们逃出宫都不闻不问吗?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
“你还不承认自己说谎,对吗?”陶冶死死地盯着她。
“我没有说谎。”小怡坚定地回答。
“你身上有很多疑点:第一,北国没有公主;第二,你男扮女装,形迹可疑,一见军队就逃说明你心里有鬼;第三,你说话带南国口音。”
“这些我都可以解释:首先,北国不是没有公主,只是外人不知道,就像你不知道皇上的每一个妃嫔;其次,我们是私逃出宫的,见到追兵当然要跑;再次,皇后的南国人,跟她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沾染了她的口音。”
“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很难相信你。”为了刺探军情,南北两个互派奸细。敌人什么花招都耍得出来,他实在猜不到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说实话,她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之所以愿意同她谈,因为他心中另有打算。“事情搞清楚之前,我是不可能放你离开卫城的,但你可以离开现在的屋子,只要乖乖地呆在卫城之内,你想干什么都行。”放长线钓大鱼,等着看她耍什么花招。
在陶冶的允许下,小怡不必再被关在那间小房子里,可以出来在卫城内自由活动。
虽然她已经来这里好几天了,却一直被关着没有机会了解卫城。她一个外来人在这里特别引人注目,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驻足观望。
小怡是个安安静静的人,八岁以后就不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了。平常都是她在对别人察言观色,现在一下在受了这么多关注,还真不习惯,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军营不应该是肃穆严明的吗?小怡却发现卫城的人似乎出奇的热情。
比如早上,小怡出小屋,往右边走,准备到处走走,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被一个中年妇女拉进了屋里。“我夫家姓王,心怡姑娘叫我王大嫂就行了。”
“来,来来,坐。”小怡被王大嫂硬塞到椅子里。她环顾四周,发现王家的屋子和自己住的小屋一样简陋,不过收拾得很干净整齐,墙头还挂着菜干和大红的辣椒串。看得出来,王大嫂是个很勤劳能干的女人。
王大嫂用陶碗盛了一大碗茶放到小怡对面的桌子是,陶碗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王大嫂原本是乡下憨厚的农妇,为人朴实,热情好客。“卫城不比别的地方,这里什么东西都简单。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招待心怡姑娘,让姑娘受委屈了。”
原本,看着那个黑乎乎的陶碗,小怡真的没有勇气喝里面的茶水。然而,当对上了王大嫂那真诚的、闪着健康的红润的、朴实的面庞,她心里竟泛起了丝丝暖意。“王大嫂,你太客气了。”小怡端起陶碗,送到嘴边。由于茶水太热,她只轻轻地咪了一小口。
“姑娘年纪轻轻,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了呢?”小怡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怎么看都不像女人们说的奸细。
“我和嫂嫂离家出走,想找个僻静的地方隐姓埋名。没想到北将军当成奸细抓了来这里,嫂嫂也走散了。”既然没有人相信她的真实身份,她也就没有必要一再重申了。
“姑娘家还有些什么人呢?”王大嫂很热心地问。
“一个哥哥。”和数不清的嫂嫂。
“你们也太任性了,两个女儿家,私自离家出走多不安全呀。要是在路上遇见坏人怎么办?再说了,女儿家离家出走,传出去名声不好。姑娘是不是在家受了什么委屈呀?”
“哥哥和嫂嫂之间有些误会,我不想看着他们相互折磨。”
“心怡姑娘,这你就不懂了。”王大嫂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夫妻之间哪来的隔夜仇啊?从来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姑娘这么带着嫂嫂走了,你兄嫂之间的误会不更解不清了吗?”
小怡脸上蒙上了深深的忧愁。皇兄与红颜姐之间的误会岂是那么容易能解开的?若不是亲眼看见红颜姐的痛苦,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可是现在她和红颜姐走散了,不知道红颜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现在被软禁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干着急。“王大嫂,你能不能帮小怡一个忙?”
“心怡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能做到的,王大嫂一定尽力帮你。”王大嫂天生一副热心肠。
“我想离开卫城,去找嫂嫂。”小怡一脸期待地望着王大嫂。
“这个……”王大嫂有些迟疑,将军明确第下过令,任何人不得私自放小怡姑娘逃走。在卫城,将军的命令便是王法。即使她觉得小怡姑娘再无辜,也不能违抗将军的命令。再说了,卫城日夜有士兵守着,别说是小怡姑娘了,没有将军的允许她自己也出不了卫城。
小怡看出了王大嫂的为难,也不好再强求。“心怡知道大嫂的难处。大嫂就当小怡什么也没说过。谢谢大嫂的招待,心怡告辞了。”
“哎。”王大嫂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美好的姑娘,将军怎么就说她是奸细呢?她看着小怡幽幽而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怜惜。“心怡姑娘,有空多过来坐坐。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寻常的事我还插得上手。”
小怡转头,回了王大嫂一个温柔的笑脸。她明白王大嫂不是不想帮她,可能真的是帮不上忙。她当然也不能强人所难。
出了王家门,小怡也没有心思再逛了,满腹心思地往小屋走。
“心怡姑娘,心怡姑娘……”
几声召唤拉回了小怡的思绪,她迷蒙地回首,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太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小老太太走到小怡身边,“我刚想找个人穿个针,这么巧就看见心怡姑娘了。老眼昏花了,穿个针都成问题。想当年,我可是出了名的巧手。”
“你……”小怡想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小老太太会心地笑笑,“放眼卫城,就心怡姑娘一个新面孔,旁人想不认识都难。我夫家姓李,大家都管我叫李大婶。我就住你隔壁。”李大婶手指了指小屋左边的屋子。
哦,愿意李大婶是她的左邻,她第一次出门,左邻右舍都见到了。
李大婶将针线举到小怡面前,“心怡姑娘,有劳了。”
小怡接过针线,一会儿功夫就穿好了。把针线递给李大婶的那一刹那,看见她那双浑浊的老眼,小怡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李大婶,你想缝什么?不如我帮你吧,我也学过一些女红。”
李大婶眼睛一亮,“姑娘有心,当然好啊。来,跟我来。”李大婶粗糙的老手拉住小怡的手腕,将她带回了自己家。
一样简陋的房子,朴实的摆设。小怡知道了,这就是卫城的风格。针线篮子安安静静地搁在桌子是,旁边大大咧咧地铺着一件打满补丁的中衣。
李大婶请小怡坐下,把衣服翻转来给小怡看。“你瞧,就是这里破了。”
小怡抚摸着不知几经洗刷而便得异常柔软的衣服,心里泛起了软软的柔情。从这平常的事物中她感受到了简单的快乐与幸福。
李大婶审视着经小怡的手修补好的衣服,啧啧称赞。“心怡姑娘的手艺真好,真有点我当年的风范。”
小怡原本不习惯别人的赞美,但这句话从李大婶口中说出来,却把她逗笑了。“李大婶,你忙吧,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李大婶朦胧的视线望着小怡远去,轻叹:“多好的姑娘呀!”
出去一个上午,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心感受到了。可是,逃出卫城的事情依然没有门路。卫城再好,再有人情味,可惜红颜姐没有和她在一起呀。再说了,陶冶自始至终没有相信过她。
她不能干等着,一定要主动出击。
小怡虽然现在不是奸细,却有着丰富的做奸细的经验。她为人冷静,善于察言观色,分析时局,把握时机。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卫城的防卫并非密不透风。
一个深人静的晚上,小怡提着包袱,偷偷地溜出了小房间,避开夜巡的士兵的注意,悄悄地来到西面的城墙下。就是这个位置,有一棵依墙而生的大树,这是她有一次帮李大婶抬水,路过这里时发现的。她可以先爬到树上,再爬上城墙,然后逃出卫城。
小怡心情紧张颤颤巍巍地爬上了九尺多高的城墙上,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绑在树干上……
“别跟我说你爬到城墙上赏月。”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墙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