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明想要将这些家业交给那个贱人你会提前不知道!你特地不告诉我也不和我商量是不是想与我了断了然后去娶了那个贱人!”
“她自是在你眼里什么都好什么都好!我千辛万苦才托了人请了族老来,你倒好!你倒好!活生生地给我全赶走了!”
“她楚嫣然在你眼里就、就那么好、那么好么!”
“嘭!”
“啪”
周姨娘一进了楚梦岚的小屋子,就迎头一个杯子自楚梦岚身后砸过来,屋子四周更到处都是杯子花瓶、古玩陈设砸地的声音,
“嘭!”
“嘭!”
“你不要一口一个贱人!嫣然毕竟是你长姐!”
周姨娘眼见着素日沉稳隐忍的楚梦岚今夜和发了失心疯似的,不由得心底发怵,又因着今儿白天被楚嫣然的手段吓怕了,忙转过身四处瞅瞅望了望,又反复关好了门,这才转过身迎上楚梦岚。
“她是不是我长姐你心里最清楚!宋士贤我告诉你,我虽然爱慕你,可就是因为我爱慕你,你要是敢做出有负于我的事情,我也会让你宋士贤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楚梦岚骂完了一转身,见是自己的亲娘,方哭着扑上去,“娘!”已是哭得和个泪人似的了。
“哭吧哭吧,我的儿啊,娘知道你心里头苦,哭吧哭吧……”周姨娘抱着泣不成声的楚梦岚,也是眼眶湿热,细细轻拍着楚梦岚的背,就好像楚梦岚幼时一般轻轻哄道,“哭出来就好了,就好了……”
“女儿我只不过是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下去,只能在你面前说出我的心底话。我自知比不得楚嫣然的身份,哪里又能在宋哥哥面前真这般意气用事,只能一味地忍着,让他记着我与姐姐不同的这一点温顺,也就盼着这一点温顺,这一点好能让他记住啊……”说着又放声痛哭起来。
“我的岚儿啊,”周姨娘亦是鼻子哭得嫣红,抽出了丝帕不住地抹着泪,哽咽道,“娘知道你委屈了……”
“我别的也不想在和她争了,只要她不抢走我的宋哥哥,我楚梦岚自是可以继续低眉顺眼,否则……定要让她……”楚梦岚咬牙切齿的说了一段话,却是再不往下说了。
周姨娘见她神色狠厉不似往日,似乎还带着杀机,便有些后怕,微微喊道,“岚儿!岚儿?……你还好吧?”
“没事。睡觉去吧。”
楚嫣然的外祖母卢氏连着在平威侯府又住了几日,便由宋士贤派了几个得力的人手,一路亲自护送到了钱塘周家。
宋士贤从钱塘回来的时候,听说楚梦岚着了风寒,便特地悄悄过来探望她,楚梦岚本来已经平息下来的心里,又被宋士贤一番嘘寒问暖,搅乱了一池春水。
宋士贤望着软绿烟纱帘帐下瘦的愈发楚楚可怜的楚梦岚,探出手来放在她额头上,关切问道,“府里的大夫也不缺,你怎么不去寻个大夫来看看?”
“宋哥哥,岚儿能问你个问题吗?”楚梦岚依着自己生着病的缘故,大着胆子看向宋士贤,想为自己心里的答案一证究竟。
“什么问题?”宋士贤端过丫头双儿手上的姜汤汁水,正准备要喂楚梦岚。
“我和姐姐,你心里真正喜欢的是谁?”
宋士贤笑了笑,依旧将那勺姜汤汁水喂到楚梦岚口边,道,“嫣然又岂是你能够比的?”
楚梦岚有些失望地别过头去,喃喃地道,“是岚儿错了,岚儿并不是要跟姐姐比,只是岚儿不放心……”
宋士贤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手中的姜汤汁水,红褐色的一滩,映在白瓷蓝底花碗里,浓厚而沉重,用勺子搅了搅,“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总归我的心里是有你的就是了。”
“那如果没有姐姐的存在,你会、你会娶我过门吗?”
“你这”宋士贤冷峻地瞪了一眼楚梦岚,“简直是放肆!好好的你姐姐为什么要不存在!就是想也不能想!”
楚梦岚忙解释道,“岚儿只是心里爱慕宋哥哥,难免心眼实了些,一时没有顾及到姐姐。就是给岚儿一万个胆子,岚儿也不会对姐姐生出其他不好的心思的……”
宋士贤知道楚梦岚这话不尽不实。
他将手中的汤碗转而交给了一边的双儿,又望了望楚梦岚眼中满满的迷恋和痴迷,他不敢确定这样的痴迷有朝一日会不会变成要迫害楚嫣然的火引子?
他不能让别人伤害到楚嫣然!他沉默了一会,定定地看着楚梦岚的眼睛,对她正色道,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楚梦岚就着婢女双儿的手披了外套,穿了鞋子,又叫双儿端了杯茶来亲自递给了宋士贤。便遣退了婢女,袅袅走到宋士贤身后,如同平常的丫鬟婢女一般,一边给他揉按肩膀,一边柔声笑道,“宋哥哥请说。”
宋士贤闭着眼,一边享受楚梦岚手势娴熟的揉按,一边道,“岚儿你在我身边也有些年头了,我对你也比着其他人要多有些爱护。虽然说你终究还是庶女,但我也必定不让你去给人为妾的。”
楚梦岚听闻此话,当是宋士贤起了要娶她的心思,一双眼、一颗心都简直要立即化在了宋士贤身上,只无限娇羞的颤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反正全听你的就是。”
“我特地给你寻了门亲事。是京郊李员外家的庶长子,我已经说了你要是嫁过去,是一定为原配嫡妻的。嫁妆方面,除了嫣然给你的一份,还有我的一份,大约有……”
楚梦岚的手势忽然沉重下来,按在了宋士贤肩膀上的穴位上,宋士贤不禁吃痛闷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拨开楚梦岚的手,回头看着楚梦岚,故意问道,“你怎么了?可是欢喜的傻了?”
“我……”楚梦岚挤了好几次,才挤出一个楚楚可怜的微笑,对宋士贤含泪道,“你又不是不知我对你的心。如今我都是你的人了,你竟然还这样巴望着我去做别人家的妻子。莫非是姐姐发现了什么,对我看不过眼,才急着要将我打发出去?”
“胡说!”
宋士贤见楚梦岚如此不知情识趣,又连带着扯到了楚嫣然身上,不由得大为老火。心里觑想着:你也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而已,更是不顾礼义廉耻婚前失贞,现在倒好,不就着自己给的天大的台面嫁了出去,却还妄想着自己光明正大抬了她进门!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贪心之至!
又想着楚嫣然贵为平威侯府嫡长女,容貌绝世倾城又是行为端正有持,如此冰清玉洁的一个妙人儿绝不能让眼前的这个浪蹄子污了眼睛去,更下了狠心要与楚梦岚一刀两断!
宋士贤腾地一下站起来,自己伸手去拿了挂在一旁架子上的外衣,回身望着有些呆滞的楚梦岚,冷笑道,“你这话倒是可笑!什么叫你是我的人?当初那可是你自己死乞白咧爬上床的,何况我们之间是绝不可能的!我绝不会娶你!”
说着,抬脚就要走。
“何况我们之间是绝不可能的!”
“绝不可能的!”
“我绝不会娶你!”
“绝不会娶你!”
楚梦岚的耳边不断回荡着宋士贤的这几句话,心里面已经是恨透了,却也醒悟过来,忙急走几步,追上宋士贤,拉着他的外衣道,“你要去哪儿?都这么晚了?”
楚梦岚想着要是不行,就将生米煮成熟饭,怀上宋士贤的骨肉也是好的。便更是比着平常又多生了几分媚态,一双水润嫣红的唇,娇艳欲滴,直勾勾地盯着宋士贤,娇声道,“你都好久没来我这里了……”
宋士贤此时不比往常是寻着一颗泻火的心思来的,现下他只是想着如何能打发掉这个将来可能会带给他嫡妻楚嫣然懊恼的货色!故而再看见楚梦岚这一副随时要化成水的****模样,愈发内心恶心,对她更是嗤之以鼻。
“就算你把自己当了那寡鲜廉耻的窑姐儿!可不巧,我宋士贤也不是那什么脏的臭的都愿意碰的金主儿!”宋士贤收了笑容,看了楚梦岚一眼,“你且自重吧!”转身出了屋子,融入了浓浓的夜色中。
楚梦岚站在自己门前,手搭在门旁的柱子上,指甲嵌在里面,发出吱吱、吱吱清脆的断裂声,楚梦岚的下唇被咬得沁出了血,浑身不住颤抖,脸色更是逐渐愈发的阴沉起来。
“双儿,你去我屋子里的衣柜底下收拾出那一包我娘俩的私藏来,连夜给洛阳城外章记打铁铺上的田二送去,就说我屋里的东西坏了,让他来瞧瞧。”楚梦岚深吸了口气,转身喊来自己的婢女,小心吩咐道。
双儿应了,去屋子里的衣柜底下收拾出一大包裹着金银珠宝首饰的布包,又重新拿烂布掇儿藏了藏,叫开了小门,便匆匆出去了。
平威侯府的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洛阳城益王府内,也同样地不平静。
“父亲,你醉心与你的官运仕途,孩儿自是无心过问!可是……”古翘浓密的如蝶翅般的睫毛微微一动,目光如炬地看向堂上俱是已经气得脸色难看的老益王古宜中,一字一句道,“可是你若是要拿孩儿的婚事来趁火打劫做买卖的话,那不好意思,孩儿誓死不从!”
“你!你这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