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底发现了密室,剑棠大喜。可是密室入口的石壁上滑溜溜的长满青苔,怎么也打不开。于是他再次晃亮火折,仔细地查看这周围的井壁。终于发现有一块石砖上的青苔比别处都稀疏一些,像是经常被人摸索的样子。剑棠攀着铁索,借着铁索晃动的幅度接近那块石砖,轻轻地敲扣石砖上苔藓最稀疏的地方,见没有反应,又用力去推按石砖,突然石砖有些松动,密室的门悄然打开。剑棠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从洞里闪过三道黑影,剑棠暗叫一声不好,顺着铁链噌地向上一窜,躲过了两支暗器,铛铛两声定在了对面的石板上;第三支蹭着鞋底飞过,泄了狠劲,掉落在井水里。接着火折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出钉在石板上的两支飞镖通体闪着黑黝黝的光,显然是喂饱了剧毒。
苇晨在井上向下探看,听见下面一阵金石碰撞的声音,又见铁链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担心地向下喊道:“大哥,怎么了?”
剑棠攀着铁链上,向上叫道:“没事,有暗器,躲过去了。你放心!”等了一会儿,见密室里再没有动静,才慢慢向下去探视洞口。洞里有一条漆黑幽长的甬道,最里面像是有一间较为宽敞的洞室,黄澄澄地闪烁着几点烛光,却不见有人影。
剑棠晃动铁链,借着铁链摆动的力量跳进密室的入口,用木桶把铁链别在密室的门上,拔出柳刃剑在手,躬身走进甬道。借着手中火折的微弱光线仔细观察甬道的内部,发现几处蓄势待发的机关。他嘴角含了一丝冷笑,轻松地绕过机关,又一一化解。如此向前走了三五丈,光线渐渐亮了起来。甬道的尽头有一扇破旧的木门,光线从稀松的门板里透出来,黄蜡蜡的。潮腻腻的水腥气从门缝里透出来,剑棠不禁皱了皱眉。
推开吱吱作响的木门,里面是一件宽敞的石屋。墙上挂着许多生了锈的刑具,有些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有几分恐怖。屋里靠里墙边放着一张陈旧的八仙桌,桌边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在自斟自饮,似乎并不在意剑棠的闯入,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起一下,慢悠悠地说:“乾坤镖局的少局主果然了得,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看来今后我这密室可要再好好修缮一下了,得多增加一些机关了!”
剑棠哪有心思跟他多废话?用剑指着那人,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既然知道小爷的名号,竟还敢在小爷眼皮下劫镖掳人?”
话音刚落,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郭大哥哥!你终于来救我了!”声音中满是激动和惊喜。
熟悉的声音让剑棠不由的心中一荡,顺着声音猛然转身,只见墙角里蜷缩着一个女孩儿,被绳索捆绑着,一身豆绿色的衣衫沾染了不少尘土;脚上只穿着罗袜,缩在裙摆下;发髻略有些散乱,眉宇间显露着恐惧和疲惫——正是絮屏。看见絮屏,剑棠两眼一热,又是惊喜,又是心疼。几步上前要去替絮屏解开绳索。
他的手指刚刚触碰道絮屏身上的绳索,只听耳边嗖地一声风响,剑棠急忙侧身躲过,一只手护住絮屏,一条软鞭啪地抽到了剑棠护着絮屏的手臂上,登时衣袖破裂,隐隐渗出血来。屋里那个壮汉冷笑一声道:“少局主,这样就想把人带走?你也未必太不把我当一回事了吧!”
剑棠并不理会自己手臂上的伤,见絮屏没事,回过头,神色沉重如欲雨的天气,狠狠地盯着那壮汉:“你和林姑娘有什么宿仇?为什么要绑架她?”
壮汉森冷地笑了一声,道:“我和这女娃子的确是没什么仇恨,但是有人不想让她好过。我不过替人动个手罢了。”
剑棠和絮屏都是一惊,追问道:“是谁?”
壮汉冷哼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若有本事便放倒我,把这女娃子带走,没本事就趁早滚蛋。少废话!”
剑棠闻言腾地站起身来,轻蔑一嗤:“好啊!小爷今天倒要看看你这毛贼能有什么本事!”说着一抖手中的柳刃剑,用剑尖指着那壮汉道:“报上名来!小爷不和无名小辈交手!”
壮汉哈哈一笑,声音干涩刺耳,“小娃娃,老子我驰骋江湖的时候,你还没出娘胎呢!少跟老子在这里装爷!”说着用鞭子狠狠地抽在地上,啪地一声,清脆而响亮。“念你在江湖上刚露头角有些名声,我有意留你性命,你识相的就赶紧滚吧。”
剑棠怒目圆睁,眉心隐隐窜起幽蓝的怒火,“少废话!看剑!”说着剑锋一抖,剑尖晃成点点寒星,照着壮汉的心窝直刺而来。壮汉眼见着剑棠的宝剑刺来,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用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磕,剑刺的方向就向外偏了一寸多,身子顺势向里一欠,轻轻松松地就躲过了一剑。
剑棠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有些本事,看来不是江湖中寻常的杀手。”剑锋紧接着往回一撤,二度抖着剑花刺向壮汉的面门。一撤一刺衔接极为紧密,刺出的剑锋颤成一个银圈,虚虚实实,眼看就要刺到那壮汉,壮汉不慌不忙把手中的软鞭一晃,就缠住了剑棠的宝剑,银圈立刻又变回了一个孤零零的剑尖,停在他鼻头前不到一寸之处。剑棠两刺皆不能得手,而此时那壮汉的软鞭已经松开了剑棠的宝剑,如一条黑蛇一般游到剑棠面前。
剑棠两次进攻都未曾占得半点便宜,转瞬间敌人又转守为攻,他却并不慌乱,从容的向后一仰身子让过软鞭,同时剑锋向下直取壮汉咽喉。壮汉只得收了软鞭护住自身,微微一笑道:“少局主果然年少有为,看来江湖上的传言不虚。”
剑棠根本不理他的茬儿,紧接着刷刷刷三剑又招呼了上来。两人来来回回直斗了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只见郭剑棠的柳刃剑如同雪练般泼水不入,剑剑带着冷风呼呼作响,那壮汉的黑鞭似夜雾般虚无缥缈,鞭鞭夹着寒气飕飕起声;一个是少年英雄临危不惧,一个是一代枭雄骁勇善战。
絮屏缩在墙角见二人苦战,看得眼花缭乱,心里为剑棠捏着一把汗。
郭剑棠边战边感叹此人实在是凶狠无比,万夫之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更加抖擞精神,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以赴;那壮汉边战边赞叹这个少年青出于蓝,剑法独特,决不似自己所料那般浪得虚名,只得集中精力,全力相拼。越战到后来,那壮汉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心里暗暗着急;剑棠却愈战愈勇,渐渐占了上风。
壮汉心里越来越急,将皮鞭猛然一抖,鞭风起处,两枚银色的暗器呼啸而出。剑棠只得放弃了攻势,伸手一引一送,两枚暗器便调转了方向反攻那壮汉。
壮汉暗暗吃惊,急忙收回鞭子打开掉头反击的暗器。突然,软鞭猛地改变方向,向着蜷在墙角的絮屏游去。剑棠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纵身跃起挡在絮屏身前,胸前狠狠地挨了一鞭,只抽得胸前皮肉开绽,疼得忍不住啊地叫出声来跌倒在地。趁着剑棠疼得站不起来的空当,软鞭又雨点般抽了下来。软鞭抽在皮肉上清脆地啪啪作响,听得絮屏心惊不已,哭着叫道:“郭大哥哥,你快躲开呀!”
她抬起头望着那壮汉,面色哀戚,眼中的恨意却雪亮得仿佛发硎的利刃,照彻她皎洁的脸庞:“你干吗下手这么狠?我不跟郭大哥哥回去了就是了,我就留在你这里,请你不要再打了!”说着挨身到剑棠身边,竟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皮鞭。
剑棠急忙推开絮屏,但鞭梢仍然在絮屏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絮屏疼得登时泪水盈满了眼眶,可她倔强地仰起头,不让泪水流出来。
剑棠见絮屏受了伤,心痛不已,低吼道:“卑鄙小人!”聚起全身的力气,噌地跃起,剑光闪烁,刺向壮汉的胸膛。壮汉侧身要躲,却不料絮屏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对着他一头撞来。壮汉躲过了剑棠的剑锋,却没有躲过絮屏的莽撞,身子一晃,剑棠的剑锋趁机瞬时翻转,噗地一声刺穿了他的胸膛。壮汉嗷地叫了一声扔了鞭子滚倒在地上。
剑棠见他重伤丢了兵器在地上抽搐,便任由他滚在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絮屏身边,用剑刃挑断了绳索,扶着絮屏起来,絮屏此时身子虚弱得很,一下没有站住,一个趔趄跌倒在剑棠怀里。
剑棠急道:“你受伤了?他虐待你了?”说着便上下检查絮屏的手脚。
絮屏摇摇头,勉强扯起嘴角,笑道:“没有,他没有伤着我,只是我一天没有吃东西,又在这里缩了这许多时候,猛一站起来两眼直冒金星!没事儿的,一会儿就好了。”
剑棠情不自禁地把絮屏搂在怀里,轻轻替她揉着手腕上的鞭伤,心疼地说:“你受苦了,都怪我不好,还说你的安全我一个人负责,可是却把你一个人丢在车上,害你被绑架。”说着便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絮屏连忙握住剑棠的手,说道:“怎么怪你呢?是这些贼人不好,利令智昏为非作歹,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没命了呢!”
剑棠柔声安慰絮屏,“好啦,不说这些了。咱们快点回去吧,小晨在井上等了这么久一定急坏了。”回头看看那壮汉,见他趁着两人说话的空当,慢慢地挪到了墙角,扶着桌脚撑起上身,倚在墙上。嘴里不住地吐着血水,奄奄一息。剑棠微笑着把絮屏带到门口,道:“屏儿,你在门口等我。”说罢回身提起柳刃剑向那壮汉走去。
“说,你究竟是谁,又是谁指使你绑架林姑娘的?你若说了,我便留你的性命。”剑棠的声音低沉,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剑锋直指着那壮汉的咽喉。
那壮汉想笑,却被喉咙里的血水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平静下来,喘着粗气,嗤笑道:“你……枪剑合一,方才……一剑穿胸,我命……休矣……何必再多问?”
剑棠的剑锋向前送了三分,刺破了壮汉颈下的皮肉,鲜血顺着剑锋滴落下来,“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小爷剑下无情了!”刚要用力刺进去,絮屏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郭大哥哥,饶他一命吧!”
剑棠回头,见絮屏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惊恐地瞪大着眼睛,手脚都在簌簌发抖,“他已经伤得很重了,你看他流了多少血啊!”
剑棠眉尖一挑,为难道:“他绑架了你,不给你吃喝,你还替他求情?”
絮屏抿了抿嘴唇,道:“我……我怕看见你杀人。他不是说他一剑穿胸,必死无疑了吗?让他自生自灭吧。你……别杀人……”
剑棠望着絮屏的眼睛,一腔的愤怒、仇恨都化作了怜惜宠溺,他轻叹了一口气,收回柳刃剑,道:“好吧,那就再让他苟延一段吧。我们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有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风响,剑棠一听便知道这次来的暗器绝非伸手可接的,下意识地侧身要让开,但随即身形一转,挡在了絮屏面前,背心重重受了一击。剑棠只觉得胸中一阵剧痛,一股腥甜漫上喉头。他用仅存的一点意识把这口腥甜粘稠的液体使劲吞回去,然而在他跌倒在地上时,终于还是有一道血水渗出嘴角流了出来。絮屏大惊,带着哭腔急问道:“郭大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她用力扶起剑棠的头,用手替剑棠擦拭嘴边的鲜血,凄厉而惊恐的哭声骤然爆发出来,“郭大哥哥,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
壮汉的笑声像是夜枭凌空划过,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罢了!天命如此!”
絮屏抬起泪眼,狠狠地盯着那壮汉,“都已经放过你了,你为什么还要伤害郭大哥哥?”
壮汉嘴里的漫出的血水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白,“我……马……二爷做杀手……十多年,从未失手。今日……竟然……这小儿为什么会懂……”
絮屏呜呜地哭着,无助地像是被网住了的鱼,做着徒劳的挣扎,“为什么!你要抓的是我,你为什么要伤郭大哥哥?为什么!”
壮汉的眼神开始涣散,他似乎在费力地看清絮屏,喘息着说:“他……很懂我的……暗器……竟然不躲……女娃子……他……对你……”一阵急促的喘息后,他死了。身边的桌子断了一条腿,倾倒在他的身边,酒壶酒杯跌碎了一地,酒和血混合着,在地上四处流淌,墙上的油灯昏暗地照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越发的恐怖。
絮屏跪在地上,把剑棠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哭着用手去掐剑棠的人中,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剑棠的脸上,啜泣着不停唤着:“郭大哥哥,你醒一醒!醒一醒!”
过了许久,剑棠轻轻地呻吟了一声,絮屏哭得惨白的脸上终于微微地浮上一丝血色,“郭大哥哥,你怎么样了?”
剑棠使劲睁开眼睛,见絮屏哭得满脸是泪,眼睛又红又肿,心中怜惜,唇角勉力挑出一缕笑意,“我没事。”一开口说话,便牵扯出胸膛里的一阵排山倒海的疼痛。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咬牙忍过这一阵疼痛,慢慢地喘了几口气,侧头看了一眼那壮汉的尸体,对絮屏温和地说:“他的桌脚里藏了机关,我中了他的暗器,受了点伤,不过不要紧,没有性命之忧。你沿着门外的甬道出去,到了洞口拉住卡在门上的铁链,小晨在井台上面,你叫她拉你上去。”
“我们一起走!”
剑棠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走不动了。我很重,你抬不动我。你先上去,让小晨去找人来帮忙。”
絮屏不放心地看了那壮汉一眼,血腥恐怖的场面让她不由地迅速收回了目光。剑棠轻轻握了握絮屏的手,道:“别担心,他已经死了,伤不到我了。这里很安全。你快去吧!”
絮屏知道,剑棠的伤很重,得尽快救他出去找大夫。她略一犹豫,从怀里拿出小荷包,把手帕塞进去,垫在地上,轻轻地捧起剑棠的头,枕在荷包上,“郭大哥哥,你别着急,我很快就会找到人来救你!”刚要出门,又转身回来,叮嘱道:“郭大哥哥,你千万别睡着了!”
剑棠微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要小心!甬道很矮,别撞到头!”
絮屏沿着漆黑的甬道向外爬,她顾不上害怕,一心想着快点上去找人来帮忙,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洞口。果然看见一条铁链上拴着个木桶,别在密室的门上。她伸手抓住了铁链,摇了摇,探出头去,向上叫道:“晨姐姐,你在上面吗?”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月光照在井台上,白白的一层,像是深秋的凝霜。苇晨正在上面等得焦急万分,见剑棠下去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音讯,又不敢贸然下去,正在煎熬着,忽然听到井下传来人声,仔细一听认出是絮屏的声音,欢喜至极,她扑在井栏上,向下喊道:“屏儿,你抓紧铁链,我这就拉你上来!”
等把絮屏拉出了枯井,见絮屏满脸尘土,头发有些松乱,身上还有血迹,心里便是一惊,向井下探看,问:“大哥呢?”絮屏扑在苇晨怀里大哭起来,道:“晨姐姐,郭大哥哥还在井下面的暗室里!绑架我的坏人死了,郭大哥哥被坏人打伤了,吐了好多血!走不了路了!你快去找人救他!”
苇晨听说剑棠受了重伤,心中便像是刀绞一般地疼,眼泪一下就冒了上来。可她知道此时还容不得她哭,她跳上井台,就要下去救剑棠。絮屏连忙拉住她,也是泪眼婆娑,“郭大哥哥说,让我们去找人来救他!”
苇晨急得直跺脚,顾不得斟酌口气,嚷道:“你看看这周围,荒山野岭,哪里有半个人影!最近的镇子,骑马也要一个时辰才能来回,大哥那么重的伤,等不得了!”苇晨这时一心只想要救剑棠出来,根本不及多想,甚至没有想到凭絮屏的力气是不可能拉得动他们任何一个人出枯井的。
苇晨将水桶扔下井去,跳上井栏就要下去,忽然听到寺庙门口一声尖利的马嘶,苇晨和絮屏顺着马嘶声回头一看,借着月光,苇晨认出是胡风。紧接着,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正是乾坤镖局的镖师们举着火把结队前来接应!苇晨和絮屏见了胡风,皆是狂喜。絮屏全然不顾一路上胡风对自己的种种芥蒂,冲上前去拉住胡风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哭又笑,“胡镖头!快!郭大哥哥在井下受了重伤!你快去救他!”
胡风大步走到井台边,把苇晨拉下来,从一个镖师手里接过火把,向井里照着观瞧,发现是口三丈深的水井,疑惑地抬头看了看絮屏。絮屏忙说:“靠近水面的井壁上有一个密室,水面上大概三尺高的地方有一块石砖是密室门的机关,连敲五下,再向里一推,门就开了。门后面是一条甬道,爬进去,尽头有一扇木门,郭大哥哥就在里面!”
胡风有些诧异地看了絮屏一眼,拍了拍絮屏的肩膀,淡淡地说:“放心!”说罢又点了两名镖师,先后顺着铁链攀下井去。
见胡风带着人下去,苇晨和絮屏才稍稍地吁了口气。苇晨问了跟来的镖师,知道五千两现银已经安全送到了丰隆钱庄的太原分号,交了镖,胡风便带着兄弟们马不停蹄地一路循着剑棠和苇晨留下的标示赶了过来。说到标示,苇晨有些疑惑地问絮屏:“大哥下去之前跟我说你一路给他留了不少线索。你怎么懂得留线索?”
絮屏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一下,道:“我听郭大哥哥说,你们经常会沿途留下一些只有自己人才能认识的记号,以便掉队的人追赶。我被绑架以后,怕你们找不到我,就想学镖师的样子留些记号。可是郭大哥哥并没有教过我怎么做记号,而且被人扛着,也很难细细地做记号。我一着急,就脱了一只鞋在路边,后来又脱了一只;再后来没有鞋好脱了,耳环太小,怕你们看不到,正好荷包掉了出来,就把荷包里中午吃剩下的干饼拿出来,掰了两半扔下。我还以为我做的记号太不入流,你们会认不出来,没想到郭大哥哥真的都认出来了。”说着说着,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我要是知道郭大哥哥来救我会受那么重的伤,我真不该留下这些记号让他找来。”
苇晨沉默了片刻,轻轻搂住絮屏,柔声安慰道:“你不要这么想。还好你聪明,留了这些线索让我们能找到你,不然你若真的出了事,我和大哥都会很难过的。还有你的家人,他们将情何以堪?”
絮屏想到家人,心中忽然难过起来,她扯了扯苇晨的衣角,隔着眼中的水雾望着她,道:“晨姐姐,我不要出去玩儿了。等郭大哥哥养好伤,我们就快快地回杭州,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