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傅雁的年龄,应该上初一了。但因为在孤儿院没怎么上过学,初中校方建议让她从小学五年级开始上课。为此傅雁又和傅承安、叶华然大战三百回合,傅、叶二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威逼利诱、苦口婆心,最后终于说服傅雁跟一群她所谓的“小屁孩儿”在一起上课。
傅雁到校第一天,叶华然悄悄把班主任拉到一边,与班主任耳语。傅雁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孤儿院出来的,我性格怪异?叶华然,你能不能别多此一举。”
班主任面露尴尬之色,毕竟小学五年级的孩子鲜有傅雁这般疾言厉色还煞有介事的,可叶华然早就在这一两个月与傅雁的艰难相处中摸索出一套生存方案,柔柔笑道:“雁雁,阿姨是为了你好,赵老师不说你的过去、你的年纪,不是能让你更好地融入班集体吗?”
傅雁切了一声,满脸不屑,却没再反驳。
之后班主任赵老师带傅雁到班上去,傅雁被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怵,恨不得立刻钻进人群里,让自己显得毫不起眼。赵老师拍了拍讲桌,向大家介绍:“这是我们的新同学,傅雁,大家掌声欢迎。”
天晓得那雷动的掌声险些把傅雁吓得腿软。但她不时便恢复镇定,赵老师让她自我介绍,她说:“大家好,我叫傅雁。师傅的傅,大雁的雁。”傅雁顿了一顿,声音忽然温柔了许多,“大雁是能自由飞翔的,我的名字,是自由的意思。”
赵老师没想到“性格怪异”的傅雁竟能讲出这富有哲理的话,不由有些赞许,但下一秒,这个孩子就破坏了他对她所有的好感:“忘了说,我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之前没念过书,今年13岁了,我没妈,但有个阿姨,她让赵老师不要告诉你们这些。所以,我希望你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然后哄堂大笑。
傅雁就在这热烈的氛围中落了座,潇洒而又利落。
赵老师在震惊和凌乱中讲完一堂课后,夺门而出去跟叶华然商量对策,五年级的男生女生们就好奇地凑到傅雁跟前儿来搭讪。可傅雁明显一副谁也不想理的样子,不过片刻他们便没了兴致,各自归位。就在傅雁以为自己终于有了难得的清静时,有个清冽的男声问她:“你叫傅雁是吗?”
傅雁趴在桌子上不搭话。
男生依旧不放弃,问:“你是傅雁吗?我认识你。”
旁边另一个男生嘲笑他:“得了,没看见别人不想理你吗?老大,你干嘛对她这么感兴趣啊?怎么,喜欢人家?”
男生似乎有些生气,叱他:“你给我住嘴。”
那个男生立刻噤声。咦,这个男生好像是他们的老大嘛?傅雁恹恹地想。
男生不依不挠:“傅雁,我是苏逸皓,我真的认识你,你忘了吗?”
傅雁懒懒地想,嗯,苏逸皓?
傅雁突然坐直了身子盯着面前穿着校服、头发短短的男生,苏逸皓!
苏逸皓见她这副样子,立刻明白她没有忘了自己,不由咧开嘴大笑:“你还记得我!”
“苏逸皓!真的是你?!”傅雁也颇有些惊喜,腾地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苏逸皓一番,啧啧啧:“当初像个娘们儿似的,现在怎么弄得这么阳刚?我该庆幸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男的了呢?还是遗憾我失去了一个好姐妹?”
苏逸皓在她面前仍然有几分赧然:“别提当年的事儿了,行吗?”
“行行行,以后你罩着我啊!”
苏逸皓笑起来:“你又逗我了,小的时候不是你罩着我吗?”
“时代不同了嘛。”
“得得得,你说什么是什么。”苏逸皓收敛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总之,真的很高兴再见到你,周家搬走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谁说的来着?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之一。自从在新班级发现了苏逸皓这个“故知”,傅雁生活得愉快多了。只是苏逸皓和她都不是读书的人,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们俩就在后排扔纸条,到了小学毕业,简直把扔纸条这动作练得炉火纯青。
S:所以周家在搬走之前就把你送到孤儿院了?
F:是啊,很惨吧╮(╯▽╰)╭
S:你不恨他们?
F:我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S:我倒是听我妈说,周家的公司什么,上市了,到市里来发展了。
F:可是我离开周家之前,他们家一团糟。
S:我回去再问问我妈,明天告诉你。
F:OK
“苏逸皓,傅雁!”赵老师忍无可忍,“你们两个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第二天。
S:我昨天回去问了我妈,她说那时候周家好像是被人阴了,准备上市的时候,被人把钱骗走了一部分,所以没钱了。不知道后来怎么的,突然又有了一笔钱,林阿姨拿去做投资,赚了一大笔,公司才成功上市,他们就搬到了市里。好像那个骗他们钱的人也被抓了。
傅雁终于知道了妈妈的命换来的钱被用在了哪里,但心里却不比知道之前轻松,甚至更压抑了。林燕在挪用她的钱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她们之间的情谊吗?就没有想过死去的妈妈吗?这么多年,她不来接自己,她就没做过噩梦,梦见自己、梦见妈妈吗?
见傅雁半晌不回纸条,苏逸皓又扔了一张过来。
S:干嘛不理我。
F:那笔钱是我的。
S:你的?
F:对,我妈死的时候,别人赔偿给我的。TT
S:周家竟然这么卑bi!!!
F:鄙。
S:你不是没在孤儿院念过书吗,怎么会写这个字,好难的,我都不会。TT
F:我在周家的时候,周潭教我的。
S:哦,就是周家那个儿子,他也是坏蛋。
F:不,我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周潭对我挺好的。
傅雁还没来得及再把纸条扔回给苏逸皓,赵老师便又客气地“请”他们两个人,下课后一起到办公室“喝茶”。喝茶期间,苏逸皓垂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倒是傅雁,东瞅瞅西瞟瞟,摆明了心不在焉。苏逸皓担心地扯了扯傅雁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太张扬,但傅雁不听,依旧我行我素。最后唾沫星子乱飞的赵老师决定,放过苏逸皓,请叶华然来一起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