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连傅雁都听不下去了,低低叫了一声:“沈琛!”他皱着眉头撇撇嘴,这才收敛了几分。沈琳终于收起了视线,继续投入到和林燕的交谈中,而那头饮茶的林燕,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这头的事充耳不闻,只笑吟吟地把杯子搁在茶几上,抬起眼眸看沈琳:“我已经跟潭潭提过。”
傅雁与沈琛暗暗交换一个眼神,皆颇感头疼,却也只能乖乖到沙发边坐下。
沈琳破天荒一副谅解林燕苦处的样子,柔声劝慰道:“周潭刚从美国回来,一时还接受不了,您也别放在心上。”沈琛见状不由暗叫不好,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是商界出了名的铁娘子,她让一步,后面必然要讨十步回来才肯罢休。果然下一秒,沈琳就证实了沈琛的猜测。她笑颜明媚地靠在沙发上,轻描淡写扔下重磅炸弹:“毕竟那边的孩子刚掉了,还是得先花点儿时间处理好再说。”
知情人如傅雁沈琛二人尚且浑身一个激灵,更别提不知情的林燕了。
林燕脸上的笑容刹那便僵住了,一脸说不出的难堪。她有些手足无措,堪堪挤出一句:“是哪儿弄错了吧……”又立刻回过头质问傅雁,“潸潸!你哥跟那个姜悦怎么回事?!”
……她就知道会这样。
傅雁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顶上前去解释:“就是……姜悦她……流产了。”
这一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真是把林燕气得哆嗦。傅雁屏息凝神,沈琛暗自焦灼,反而是当事人沈琳悠悠然笑道:“潸潸,看把你吓得。”她又伸手盖住林燕颤抖的双手,善解人意道,“阿姨,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男人嘛,有几个不是一身风流债的。周潭那么优秀,有几个女人缠着他也不是什么怪事。我沈琳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是以后,阿姨你,还有潸潸,可千万帮我盯着点儿周潭,他年纪轻,还不知道有些错,是不能犯的。”
瞧这话说得多漂亮,该警告的警告,偏又不失宽容大度、温柔体贴,不愧是沈琳。
闻言林燕忙不迭找了个台阶下,连连道:“这是自然。男人成家以后啊,就懂事儿了,再不会那么荒唐了。”
“这样最好。”沈琳嫣然,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她对面的傅雁和沈琛,意味深长地玩笑道,“我这个弟弟啊,和潸潸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两人认识十多年了,感情一直这么好。怎么,今日什么机缘巧合,两人一块儿了?”
得,强调一遍不够,还要两遍。傅雁自然不敢随便乱说话,沈琛也不敢明言,只能含含糊糊道:“赶巧碰上了而已,捎带她一程。”
“我看你啊,待潸潸倒是比待我好。”
那还用说?沈琛心里气得吐血,却碍于傅雁而无法发作,傅雁出来打圆场:“那是因为我不比沈琳姐聪明能干,只能让沈琛处处维护。”
沈琳笑笑便作罢,又与林燕聊起了近日股票的跌涨。傅雁一直细细打量着二人,紧张之余竟然生出几分好笑。林燕什么人?瞧着温婉可亲,心底里却高傲得像一直开屏的孔雀,只是她良好的家教让她鲜有表露而已。这样的林燕,对着一个比她年轻气盛的女人时,何曾这般冷汗津津、小心翼翼过?大概沈琳还是头一个。这个年轻女人,看着不露痕迹,装扮干练朴素,拎着简简单单的黑色公文包,脸上也笑容可掬,但她却开着高调的玛莎拉蒂,每说一句话都暗藏杀机,让对方措手不及。
到底是纵横商场的女人啊,她才是真正的野狼,昂着美丽的头颅,步调不紧不慢,双眼亮得骇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猎物。等到关键时候,再奋力一击,必然咬断猎物的脖子,一招致胜。和她一比,林燕不过是圈养在笼子里的小狼崽罢了。
傅雁忽然有些好奇,倘若沈琳真的嫁给了周潭,这一老一小两个人精,以后要怎么相处?
约摸一个小时之后,玛莎拉蒂和卡宴一前一后驶出了周家。沈琳从和林燕交谈完毕,就电话忙个不停。她一面开着车,一面跟秘书交代着一小时后的项目会议,就在这时候,沈琛的电话插了进来。
沈琳瞟了一眼,匆匆跟秘书吩咐了几句,就把沈琛的电话接了进来。
那头的沈琛倒是难得一副正经口气:“沈琳,我们谈谈。”
可惜沈琳根本不吃这一套。“不管你为了谁想要跟我谈,沈琛你记住,你姓沈,我们才是一家人。”
沈琛嗤笑:“是吗?可我觉得……”
“没有你觉得。”沈琳决绝地打断他,“傅雁和你是很好,可是这件事你根本不应该插手,我和爸爸也不会让你插手。还有你和陈以琦的事,我们没空管你,你好自为之。”
还没等沈琛说出下文,沈琳就挂断了电话,气得她身后的卡宴猛然加速,想挡在她前面。
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沈琳心里冷笑着,猛然踩下油门,玛莎拉蒂疯了一般加速冲了出去。沈琛在不到一分钟之后就跟丢了沈琳,羞愤欲死,握拳砸了一下方向盘。他怎么能忘了,这个看起来沉稳冷静的女人,曾经是十三分钟飚完三环的“拼命十三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