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时,那股阴鸷让她的心忍不住害怕的颤抖着,可是父母的尸首让她不顾一切地质问他:是你杀了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
那时候,那个声音还那么娟狂,阴冷却带着浓浓的兴趣,问她:你不怕我?
往事如一把刀,把岁月切割得千疮百孔,也许真相从来就是错的,有些问题从没有人回答,到了这一刻,才从破碎中露出一星半点的端倪。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期待,但更像是一种本能,再次问出了十五年前的那个问题,那个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给过答案的问题——
“我的家人,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你杀的?”
闷闷的笑声伴随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落进她怀里,让她有一种阔别重逢的感慨,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怀里的沉重非千斤不能比拟,从那张薄唇里不断咳出的鲜红刺得她几乎张不开眼,偏偏那苍白的唇瓣被那鲜红染得妖冶不已,向上微微一勾的弧度,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正视的美。
慌乱的双手在他不断冒着鲜血的左肩和胸前徘徊,不知道应该先替哪个伤口止血。
靠近心房那里,那一点点削弱的心跳让她恐惧,却忘了应该为他做紧急抢救,只是不停地问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爸爸妈妈?是不是?是不是……”
他也不提醒她,享受着在她怀里片刻的宁静,磕着眼,好似假寐着,悠然地笑着,断断续续地说:“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可是这个答案……会……让你痛苦,不管是不是你都……会痛苦。”
她摇摇头,不知是不想听他说,还是不愿相信他。
看着他一点点失去颜色的脸,心却仿佛要随着他而沉寂。
她害怕。
因为她知道,一切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现在,他要解脱了,却让她痛苦地活下去,所有她只有不停问他:“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
“小竹子!你没事——”
“你们站住!不准过来!都不准过来!”
竹沁还不等孟梓豪靠近就厉声阻止道,双手紧紧抱着单皓,好像抱着自己珍爱的玩具,而现在有人要抢走他。
孟梓豪追击单岳无果,心里担心竹沁便赶了回来,单皓受伤是他亲眼见着的,竹沁现在这个样子,只怕要耽误救治,便急道:“竹沁,现在不要感情用事!墨亦和单皓都受了伤,军医要马上进行急救,你这样会害了他们两个人的!”
竹沁失焦的双眼凝聚到一旁昏迷的墨亦身上,痛苦中终于抓住了唯一的一点理智。
她猛地转头乞求般地看向孟梓豪,浑然不知自己的声音里带了哭腔,颤抖着哀求他:“梓豪,梓豪,你救救他们,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我——呜——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