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栋给被银环蛇咬伤的广东仔打完血清后,又把他被蛇咬伤的地方用刀切了个十字口,还用一个玻璃瓶做火罐,尽可能把毒血吸出来。舒成辉这时也去检查了一下刚才那个死去同伴的尸体,在他的脚踝处也发现了被蛇咬的伤口。
我们商量把休息地范围缩小,担心还出现刚才的情况,大家聚在一起容易防范些,毕竟眼睛多,也可以顺便吃点干粮补充点体力。
我们找了一个根系稍微平坦、干燥的地方,用所有的背包围成一个圈,又在背包周围撒上雄黄粉等防止毒蛇靠近。我们全部坐在背包中间休息。
金五爷让所有人都自己检查一下身上看有没有被蛇咬伤的地方,这种银环蛇太诡异,被咬了也不知道,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死去,是名符其实的‘影子杀手’。
幸好其他人都没事。
金五爷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做了充分了准备,该带的都带了,没想到还是算漏了。”
吴师爷安慰道:“生死有命,能跟随五爷来这里的都是跟随五爷多年的兄弟,每个人心里都有这个准备,这样的行动死伤难免,五爷不必太介怀。”
舒成辉说:“我们在部队上丛林生存课的时候,也介绍过这种银环蛇,介绍说这种蛇生性胆小,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我们一会儿走路的时候多留意脚下,尽量远离草丛,每人手上拿一根木棍,边走的时候不断敲击树丛,可以把毒蛇吓走。”
我心想,蛇攻击不攻击人跟胆大胆小恐怕关系不大,蛇的毒液稀少,是它耐以生存的资源,只是看它愿不愿意而已。
又聊了几句,金五爷让大家多休息一会儿,一来现在是中午天气炎热,大家经过几个小时的跋涉也都累了,二来需要点时间观察那个被银环蛇咬伤广东仔的情况。
有人死,又有人伤,大家情绪都有些低落,一时无言,只是各自吃着干粮。
我鞋子和裤管上沾满了污泥,找来一根树枝清理,刮下来的泥巴有好几斤重。
陈瞎子拿过来水和压缩饼干,说:“别忙活了,一会儿走几步不又一样。”
我说也不知道这泥巴里面有没有小虫子,还是清理掉图个一时舒坦。
半小时之后,我坐在那里已经昏昏欲睡,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吧唧’一下掉在我身旁的包上。睁眼一看,只见一条全身青色,两眼亮黄的蛇正成S型盘在我的包上,吐着鲜红的蛇杏,看他的体态,是要攻击。
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直接双脚用力蹬地往后退,就在我后退的一刹那,青蛇张着嘴闪电般咬过来。我心想,完了,躲不过了。
这时一只手迅速从我身体侧面伸出,直接一把抓住青蛇的脖子,接着寒光闪过,一股鲜红色的血液喷出,蛇头也随之掉在地上。
出手把青蛇干掉的是赵小六,没想到他年纪轻轻,伸手居然这么迅速果断。
我定了定神,向他道谢。
赵小六扔掉手上的半截蛇身,说:“东哥客气了。这种竹叶青蛇没必要太害怕,虽然咬人很痛,也有毒,但毒性不算太强,就算被咬到打一针血清也就没事了,我曾经就被这种蛇咬过。”
我心说,就算毒性再不强,还是不被咬的好,谁知道这深山老林里的蛇有没有变异。
金五爷见又出现了蛇,我们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被蛇咬伤的广东仔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吩咐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赶路。
我一边收拾背包,一边想着刚才那条蛇从哪里来的,四周不是撒了很多驱蛇药吗?抬头一看,整个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再仔细看,两脚差点站不稳软倒在地。
只见我们头顶的树冠里,密密麻麻的枝桠上到处都挂着这种竹叶青蛇,就像湖南农村过年挂的腊肠一样,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大部分竹叶青蛇的尾巴挂在树枝上,坠下头看着我们。因为他们的颜色跟树叶类似,刚才就算有人偶然抬头也很难发现。也不知道他们是一直存在还是在我们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从其他地方聚集过来的。
我压低声音说:“大家收拾包裹动作快点,不要搞出太大动静,我们头顶的树上有蛇。”
所有人听到我的话,都抬头往上看,比任何命令都管用,大家动作极快的收拾好。
金五爷找人把广东仔背上,说情况紧急,死了的那个就用一个睡袋装着先留在这里,等回来路过这里再把尸体带走。
我刚背好背包,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快跑!”只见一条条竹叶青从树上像下雨一样噼噼啪啪的往下掉。
我还没跑几步,一条近两米长的大竹叶青就掉到我脖子上,只觉的脖子一片冰凉。
这蛇动作奇快,我还没来得及把它抖掉,蛇身一用力,就缠住了我的脖子,蛇头在我左前方向后仰,张开大嘴就向我咬来。
生死关头我的本能驱动着我手上的动作快到了极致,用手一抓,正好抓到蛇的脖子,蛇的毒牙离我的脸只有几公分,吐出的蛇杏已经舔到我脸上。
蛇身收紧,我一下就喘不过气了,另一只手赶紧去掰。可这蛇力量很大,我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有把它从脖子上弄下来。我的脸已经憋得通红。
我心说******的,我跟你们有仇吗?
突然感觉脖子一松,我赶紧用力把蛇从脖子上扯下来扔往远处。
陈瞎子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说:“赶紧把背包顶在头上,快跑,注意脚下,别被咬了。”
我边跑边把背包脱下来顶到头上跟在陈瞎子后面一路狂奔。
竹叶青还在不停的从树上往下掉,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些蛇攻击欲望很强,掉到地上的蛇立即昂着头、吐着鲜红的杏子向我们追来。所有的人都是一片混乱,只顾低着头跑。
在泥泞里跑是件要命的事情,因为你根本跑不起来。有时一脚下去泥巴都没过脚踝,拔出来就要半天。
不到一会儿,我们周围的地面上就全是竹叶青。
陈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一根树枝,挥舞着树枝边跑边骂:“牛鬼蛇神都给老子闪开,不然全部给你们炖了吃。”
等我感觉头顶上好像已经没有蛇往下掉了,拿下顶在头上的背包,身边只剩下几个人,除了陈瞎子之外,还有赵小六和三个黑体恤。大家刚才一阵慌乱都跑散了。这时见头上也没蛇继续往下掉,后面的蛇也没追上来,大家都停下来喘气。
陈瞎子喘的像风箱一样,问刚才有谁看到其他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赵小六指了指我们右前方说,应该是两点种方向,一时混乱没跟上。他手上拿着一把带血的开山刀,刚才一路也不知道斩断了多少蛇头。
陈瞎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骂道:“他娘的,我们这是进了蛇窝了。”
赵小六说:“蛇一般都是驱热的,视觉很差,可能是刚才我们休息的时候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他让大家休息两分钟,然后修正方向去找金五爷。
我到陈瞎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对他刚才救我表示感谢。
陈瞎子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蛇,别说是你,我都吓的腿软。你说我们要是把这满山偏野的蛇都抓了卖到广东,我们就发财了,就可以天天去灯红酒绿逍遥快活。”
我说你是刚保住性命就起淫念,你们修道之人不是讲究禁欲吗?
陈瞎子斜了我一眼,说:“那还讲究辟谷呢,你是不是也让我别吃饭啊。”
我有时真搞不懂陈瞎子,按道理说陈瞎子是杨道全的师弟,看杨道全一副出之名门有道大师的样子,陈瞎子也应该是要规规矩矩,遵守各种清规戒律,开口闭口‘无量寿佛’‘清心寡欲’‘修道修心’才对。而他只是表面看起来还有点像个出家人,心里却装满了红尘,满脑子的男盗女娼。这样的人平日里我是最瞧不上的,但这样的矛盾综合在陈瞎子身上又显得那么自然。
陈瞎子把赵小六叫过来,问他确定金五爷他们走的方向不,我们手上什么都没有,找不到他们我们可要在森林里歇菜了。
赵小六说:“放心吧,才走散这么一会儿,走不远的。搞不好就在离我们几百米的距离,只是树林太密,看不到而已。”
我说那要不我们叫几声看看有没有回应。
陈瞎子说还是暂时不要,到时又惊动了哪路的牛鬼蛇神追来,我是跑不动了。
我们休息了不到五分钟,气刚刚喘匀,赵小六说让我们动身,不要耽误太长时间。在这方面他是专家,我们都得听他的。赵小六拿着开山刀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他后面。
陈瞎子问我:“你的刀呢?”
我这才想起我来之前也买了一把藏刀,说放在背包里了。
陈瞎子说:“你现在不拿出来用准备回家切菜吗?”
因为我没有丛林经验,把这事都给忘记了,让陈瞎子帮我把刀拿出来,握在手上。人就是需要信心,哪怕我并不会用刀,仅仅只是拿在手上心里也踏实很多。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走在最前面的赵小六扒开一处浓密的荆棘丛,我们看到金五爷他们全部在前面,但是他们面色难看,所有人都很紧张的望着我们,张栋和舒成辉还举着两把56式半自动步枪对着我们。我这才知道他们一直背在背上的长背包里是什么。
赵小六赶紧站住喊道:“是我们!”
张栋和舒成辉把枪口放下,让我们赶紧过去。
金五爷问我们怎么样。我说我们都没事。金五爷说他们这边刚才有一个人被竹叶青咬伤了。
我看见躺在他们中间有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脚肿的很大,最起码比原来大了一倍,皮肤上还起了很多血泡,正一脸痛苦。
吴师爷说刚才已经处理过了,打了血清,应该没有问题。只是那个广东仔还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陈瞎子见他们刚才很紧张的样子,问出了什么事情。
吴师爷说:“我们刚跑到这里,发现你们没有跟上来,想着肯定是慌乱中跑错了方向,见也没蛇了,于是商议在这里等你们。就在你们出现之前,草丛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在穿来穿去,只听到草丛响,没看见是什么。所以你们刚才出现,我们还以为是其他什么东西。”
我说:“会不会是野生动物,野猪或者山羚羊之类的。”
吴师爷说:“有可能,不过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下搞的大家吓破了胆,有点风吹草动就很紧张。”
我赶紧抬头看看上面还有没有蛇。
舒成辉说:“我们都看过了,上面没蛇。”
金五爷见大家都到齐了,让大家重新整理一下装备。因为现在有两个伤员,需要腾出两个人去背他们,所以要清出四个背包。他们把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清理出来,张栋他们三人又帮着分担一些,这才起身上路。
越往森林里走,树木越密集,我们简直就是在树与树之间的缝隙里穿行。小虫子蚂蚁之类的也越来越多,我们把裤子衣服都扎的紧紧的。
陈瞎子把半瓶驱虫药水倒在裤腿上,说:“别什么时候不小心卵蛋被咬烂了。”
吴师爷说这里树木太茂密,不但潮湿,蛇又多,今天尽量多赶点路找个相对好的地方休息。
我问吴师爷,“你们不是有地图吗?”
吴师爷说:“前面那批人说他们在森林里的一晚是在树上睡的,你看目前的情况我们敢上树睡吗?”
我本还想问,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提到过有蛇吗,一想他们来的时候是半年前,也就是在初冬,当然没有我们现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