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荣幸,今天有这么多的人来听我的演讲。”公历2319年12月1日上午10点30分,维克以这样的开场白开始了演讲,这使他想起3年前格雷上校的那句开场白。“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出于自愿,但你们确实可以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比如追求一个女生,只要你不制造噪音。”
维克的开场白引起了一阵轻笑,但坐在前排的达西和丽莎却笑不出来。3年前的那堂演讲,维克正是为了追求丽莎,而把格雷上校气得甩门而去,那时达西还打赌维克无法在三周内追到丽莎。而今,当维克站在格雷上校的这个位置,下面的达西和丽莎却已经成了夫妻。维克此话并非有意挤兑两人,但两人听了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维克身后的屏幕上播放着他带回来的录像,各种各样的恐龙经过剪切,摆出各种造型。
“事实上,”维克并未多想,接着说下去,“我今天来并不是演讲,而是向你们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从2亿多年起,一种体型巨大的生物就出现在地球上,那就是恐龙。它们的历史要远比人类漫长,它们的族类要远比人类丰富,他们是地球的主人。但是,在6500万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在一夜之间灭绝了恐龙,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这场灾难是什么,有人说是陨石,有人说是气候,但那些都是猜测。也有人说,恐龙是死于残杀,对,残杀,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东西,恐龙死于残杀,但也许更本不是自相残杀,而是外来生物的残杀。”
报告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维克的观点吸引了,事实上这个观点还是在E星球时,林娜最先提出来的,现在成了维克的演讲主题。
“正如你们听到的消息所说的那样,”维克接着说,“我们的舰队抵达了外太空的一个星球,那里风景如画、空气清新、森林茂密、矿产丰富,那是一个1.5亿年前的地球,这样的星球是人类梦寐以求的家园。”画面适时地切换成了E星球的风景,绿草如茵、清水如镜。“但是,这里的主人不是人类,而是恐龙,我们这些入侵者,和那里的主人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战斗。我们的高科技在此刻显示出非凡的威力,9毫米的子弹贯穿恐龙的脑袋,强烈的激光烧焦了它们的身体,四处都是鲜血、残肢,人类在那一刻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维克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扫视着报告厅。身后的画面上是惨烈的战斗场面,那是尤斯录下来的。一千多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彻骨的恐惧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就连经过了无数次生死搏斗的达西和丽莎,也看得心惊胆战。丽莎看着眼前的维克,几乎无法相信他曾经从那么多恐龙的嘴下逃生。
“但是遗憾的是,我们最后牺牲了99%的人。”维克的语气变得沉重,“因为我们面对的敌人并非我们所掌握的知识说的那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它们完全有自己的思维、意识、组织和理想。它们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阻挡子弹,用牙齿撕裂敌人,它们懂得偷袭,懂得埋伏,最主要的是,它们决不妥协,直到把敌人赶出那个星球为止。我们一向自认为,人类比其他生物都要聪明睿智,也就有拥有优先生存权利,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在其他生物那里,我们的特殊地位从来就没有得到认可。”
就在维克说得兴起的时候,一架纸飞机突然出现在空中,它晃晃悠悠地掠过众人的头顶,朝维克所在的讲台飞去。这一切与3年前的那一幕是如此地相似,以致维克不得不停止演讲,双眼跟随着纸飞机,等待它降落。
如果纸飞机飞到了自己的脚下,维克一定会捡起来,把它还给它的主人。但是纸飞机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它在讲台的前面划了一道弧线,斜斜地落到一个席地而坐的学生头上。那个正在聚精会神听维克说话的男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脑袋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立马弹了起来,那架势就好像被恐龙咬了一口。
一直都在注意纸飞机的学生们被那个男生的举动逗得捧腹大笑,报告厅乱作一团。没有捡到纸飞机让维克有点失望,他等众人的笑声小了一点,才做出安静的手势来,然后继续演讲。
“今天,我们的联邦正在准备向这个星球进攻,毫无疑问,我对人类的胜利抱有绝对的信心。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在一夜之间将恐龙尽数消灭,犹如6500万年发生在地球上的事件一样。地球的恐龙也许在6500万年前被外来生物灭绝,现在我们也要把另一个星球的恐龙灭绝,只是时间被提前到了侏罗纪。茫茫宇宙,浩浩星空,在那些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着无数的人类,在进行着灭绝恐龙的战斗。一个星球的生物被灭绝,另一类生物便会出现,然后他们再去灭绝其他星球的生物,宇宙之大,如此往复而已。谁能说,宇宙中现在没有另外一种生物,正在对我们人类虎视眈眈,只要他们高兴,我们就会在瞬间灭绝?而在几亿年后,地球上的某种生物是不是也会和今天的我们一样,绞尽脑汁地研究着‘人类为何会灭绝’的课题?”
报告厅再次陷入沉寂,维克的设想让在座的人都有点心惊胆战,如果把人类放到宇宙中里来看,这样的情况是完全有可能出现的。
演讲在12点准时结束了,维克在警卫的护送下走出报告厅,达雅寸步不离地跟着维克。达西和丽莎早已出来,正等着维克。
“维克,一起吃中饭吧?我请客。”达西迎上来,说道。
若是以前,达西这么说,维克想都不要想就会答应,可是此刻当他看到丽莎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堵得很厉害。欧阳先生说得没错,但他却总是无法做到若无其事。
“谢谢,达西。”维克故意大声说道,“不过按照行程安排,我似乎应该先去一趟校长室。对吗,达雅?”
“唔,确实是这样的。”达雅何等聪明,见维克这么说,马上就明白了维克是不愿意和哥哥嫂子一起吃饭。
“那么,见过校长之后我再来找你们?”维克满意地对询问达西。
“哦,不用了。”没等达西说话,丽莎已经抢着接道,“我们下午还要去看望爷爷。那么你忙吧。你的演讲真精彩!”她又怎么会不明白维克的意思呢?
“谢谢。”维克松了口气,说道,“替我问候欧阳先生。”
“我会的。”丽莎道。
“那么,我们先走了。”达西微笑道,然后伸手在维克的肩上轻轻一拍,“再见,我的朋友。”如果早知道娶了妻子会丢了朋友,他宁愿不要妻子,他和维克是多少年的好朋友啊,就是因为他的错爱,让三个人都承受痛苦。
“再见。”维克说道,然后转身走了。
“喂,那我到底该跟谁走啊?”达雅在后面叫道。
“随便你。”维克头也不回。
没走多远,一阵脚步声跟了上来。
“你还在生我哥的气?”达雅问道。
“没有,我只是不习惯看到他们在一起而已。”维克答道。
“看来我是弄巧成拙了,我不该请他们来的。”达雅自责地说。
“不,跟你没关系。”维克边走边说。
“其实,我请他们来是为了另一件事。”达雅小心地说。
“什么事?”维克随口问道。
“丽莎怀孕了。”达雅说。
“哦?”维克心里一沉,嘴里却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忘了恭喜他们了。”
“哼!”达雅噘起嘴巴说,“我哥本来打算请你吃饭,然后告诉你这个消息,他也希望你们三个的事情有个了结。维克,你别小孩子气了,他们已经结婚,丽莎和你没关系了,你还要跟自己过不去吗?你失去了一个可能的妻子,现在还想连朋友都失去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哥和丽莎都会很伤心?”
“你这是在教训我?”维克反问道。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们大家都开心一点。”达雅说道。
“只要你不再说话,我就很开心了。”维克丢下一句话,转身朝校长的办公楼走去。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事情找校长,他的一切行程以及生活起居都已经被安排好了,他只是绕过那座楼,拐个弯朝学校给他安排的酒店走去。他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包括他的临时助理达雅。
这是位于学校附件的一家普通的酒店,维克走进酒店大门的时候,警卫已经认出了他。他被引到一个磁悬索道外,从那里,他直接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从23层的空中看这个城市,视野实在是太狭隘了,在学校外面,那些楼房都是几百层上千层的,这里的窗外实在看不到什么东西。他失望地关好窗户,也不打算让服务员把中餐送上来,准备先睡一觉。
刚刚脱下外套,客厅的对讲系统就响了起来。
“维克先生,有位女士找您。”是大堂警卫的声音。
“我要休息了。”维克没好气地叫道,他还坐在房间的床上,看不到客厅索道口的对讲屏幕。
“她说是您的助理。”警卫继续说。
达雅?维克犹豫了一下,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而且达西和丽莎的事和她没有关系,他怎么也不能那样对她啊。
“让她上来。”维克说着,把刚刚脱下的外套又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