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总之窗外早已是星光点点了,她才从美梦中醒来。她梦到他们回到了联邦,在那里,她和维克举行了婚礼,而丽莎,则成了她的伴娘。而她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她和维克的儿子也顺利出生了,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
“你真是很勇猛。”事后,她娇笑着说。
“是吗?”维克翻身下来,躺倒在一边。
“嗯。”她点着头说,然后想起了之前做的梦,要是梦能成为现实,那该是多么美好。
“你在想什么?”维克发现她一个人在偷笑。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她侧过身来,抱住了维克。
“梦到什么了?”维克问。
“我梦到我们回到联邦了。”她答道,后面的梦她没说出来。
“真是一个美梦。”过来很久,维克才叹道,神情有些落寞。
“你怎么了,维克?”林娜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维克挤出笑容,“你的美梦一定会实现的。”
“真的?你能修好这艘母舰?”林娜抬起头来,惊叫道。
“我是说一定会有救援舰队到来的。”维克老实答道。
林娜兴奋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失望,她轻轻地掐着维克胸口的肌肉。
“你认为基地会为了救一支可能连E星球都没有到达的舰队,而花费几百亿派出救援舰队吗?他们甚至会断定这支舰队已经覆灭了。”林娜说道,她对此不敢再抱什么希望。
“不会的,放心吧。”维克说道,但他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林娜的话提醒了他,基地可能早就断定他们都死了,而不会做出任何援救行动。他们的命运就和联盟1号舰队一样,被基地完全放弃了。也许当初联盟1号舰队并没有解体,只是失踪了,但基地除了向外宣布了一个“未知的故障”之外,没有表示任何援救的意思尽管他们确实不知该如何援救。
“如果不能回到联邦,我们就做这个星球的第一批移民吧。”林娜换了一种心情说道,“等那些恐龙退走之后,我们可以伐木盖房、开荒种植、引水灌溉,人类的祖先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何况我们拥有比他们先进得多的思想和技术,我们不用引天火,不用住洞穴,不用怕那些小野兽,我们的条件已经好很多了。所以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创一个文明的。”说到后来,林娜已经开始对这种生活充满了无限向往了。
维克被林娜的这些幻想引起了兴趣,那些对未来的担忧和焦虑暂时一扫而空。对,本来就不应该做这样消极的等待的,等待如果没有结果,那么消极就会导致灭亡,所以倒不如先在这里立住脚,自给自足,援兵来了固然好,援兵没来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不过,”维克说道,“这里三十多个男人,就你一个女人,怎么办?”
“古代的皇帝一个男人拥有三千个女人,我一个女人拥有三十个男人难道还过分吗?”林娜表情严肃道。
“不过,”维克也装作严肃地说,“从遗传学来看,一个男人可以满足多个女人,而一个女人无法满足多个男人。假如这里只有我一个男人,其余的都是女人,那么一个月之后我就能让所有的女人怀孕,十个月之后,就会有三十多个小孩出生。如果要在这里创造一个文明,这点是最重要的。”
“一个月就让三十多个女人怀孕?你以为你是公牛啊?”林娜大笑道,不过她马上想到自己可能怀孕的事,不知维克会不会想到这一点,若是他问起来,该怎么回答?
果然,维克也注意到怀孕这件事,眼睛立刻盯住了林娜。林娜努力保持着大笑的样子,不让维克看出什么破绽。
“林娜,你不会”维克用试探的语气说,他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你怕我怀孕?”林娜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放心啦,没那么容易。”
“可是,我们每次都没有”维克不敢相信。
“告诉你吧,”林娜继续说谎,“我来的时候带了药的,事后吃一颗,万无一失。当时想到只有我一个女人,怕被欺负,但又不能违抗命令,只好多带了药,没想到果然派上了用途。”
“你是说我欺负你了?”维克笑道,听林娜这么一说,他就彻底放心了。他没想到林娜会骗他,来之前林娜确实带了药,但不是避孕药,而是自杀用的药。如果别的男人敢欺负她,她首先就杀了他,杀不了就自杀。等到跟维克上了床,她才意识到当时确实该带上避孕药的。
“是我欺负了你,好了吧?”林娜跟着笑道。
第二天,维克召集了所有人,33个人开始投票表决,是守在母舰里等待救援,还是做好自力更生的准备,等恐龙退去之后就开始刀耕火种?
最后,7人反对26人赞成第二种方案,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这支残余舰队开始准备像他们的远古祖先一样,成为E星球的第一批农民。
大家开始在母舰里翻箱倒柜,寻找那些可以用来播种的稻谷、大麦和一切可以发芽的农作物,但母舰里的粮食都是经过加工的,大米里很少可以找到稻谷,面粉里的大麦就更少了。不过他们找到了很多玉米粒和花生米,这些东西虽然已经脱粒,但胚胎没有被破坏,还是可以发芽。而且到时一定可以找到很多野生的作物,可以加以培育,拿来做粮食。
母舰上没有农具,大家就用各种各样的铁皮、钢条制作农具,虽然只是在历史书上见过那些农具,但他们还是把锄头、斧头、犁头做得像模像样。刀、锯母舰上有现成的,只等恐龙退去,就去森林里砍一些树木来,做锄头把、斧头把和犁具。但不能像林娜说的那样用木头来盖房子,住在母舰里就挺好,这规模比人类早期的城市还要大。
在做这些工具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慨叹祖先的伟大,在人类之初,他们只是使用一些石块、树枝就能生存下来,后来他们发明了一些农具,硬是一步一步的把社会推向了现代化的今天。也就是说,人类之所以有辉煌的今天,都是那些祖先用最简单的工具开创出来的。他们的丰功伟绩比起利用高科技舰队飞跃几十光年,不知要伟大多少倍。
有了目标,就有了希望,有了工作,就有了信心,母舰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气,笑容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自信出现在每个人的眼里。虽然那只庞大的舰队现在只剩下这样一艘残舰和33个人,但他们却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那些死去的战友若是知道,也该为此感到欣慰了。
但是外面的恐龙还没有离开。面对这个庞然大物,它们显得束手无策,但它们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于是每天都有大量的恐龙在母舰四周走来走去,一些恐龙试图从舰桥和舰尾突破,但厚重的舱门让它们无能为力。
维克估计,只要他们不再向恐龙挑衅,这些恐龙再等一段时间就会离去了。不过希望不要太久,不要耽误了秋季的播种。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之内,大家只是找找种籽、做做工具,就过去了。没事的时候,就聚在一起玩玩扑克,喝喝酒,不时也和林娜开几句半荤不俗的玩笑。维克坚持着尤斯的习惯,每天发生什么事情都录下来。中间下了几场雨,比起太阳系的雨大多了,石油之火应该熄灭了吧?
林娜已经完全确定自己怀孕的事实了,她已经一个半月没有月经了,平时都是28天,挺准时的。她和施恩说过,但还是不想告诉维克。在知道了林娜怀孕的消息后,施恩就彻底打消了追求林娜的念头,所以现在他可以像对一个好朋友一样照顾林娜,并协助她保守这个秘密。也许再过一个多月,林娜的肚子就会挺起来,到那时维克总会看出来吧。
一个星期后,毫无所获的恐龙终于撤退了,维克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因为他作为暴龙已经被逐出了陆地。但他的夜视能力还在,他用思感去捕捉恐龙首领的意识,没有任何收获,可能是它的意识沉寂了,也可能是它远去了,超出了维克思感捕捉范围。
维克开着一架逃生舰出去转了一圈,确定恐龙已经撤退,于是派了几个人到森林边上锯了几棵小树回来,把农具都加工好了。第二天,维克亲自带着十来个人从舰尾出去,把考察舰的残骸整理了一下,那些人类的尸块被集中火化了,所有阵亡战友的名字和资料已经被维克记录下来了。然后他们在不远处开辟了一块地,播种了一些玉米,虽然玉米播种季节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但应该问题不大。
接下来的一两天,维克他们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大河,到时可以挖渠引来灌溉庄稼。在河滩下,发现了一块油田,燃料问题解决了。接着,维克还在大河上游不远发现了一个小山头,那里富含铀矿,而且纯度极高。不过,按最快的发展速度,也要十几年之后,他们才能提炼出铀来。
在母舰外活动的时候,都有人驾驶小小的逃生舰在空中巡逻,一旦发现恐龙的影子,便立刻返回母舰。不过除了四处飞翔的始祖鸟之外,没有什么动物出现,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没有肉可吃了。
所有人都安下心来,准备定居E星球了。太阳系?就当作是一个遥远的记忆吧,等到一百年后,他们可以制造母舰了,可能会回去太阳系看一看,不知那时的太阳系是否如格雷教授所预言的,人类已经灭绝?
林娜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胀起来了,快三个月了吧,既然都回不去太阳系了,那么维克肯定是不会离开她了,所以她打算找个时间把这事告诉维克。
“你还是趁早告诉他吧,他现在的心情不错。”施恩建议道。
“嗯,晚上向他报告。”林娜一脸幸福地说。
下午的时候,维克从外面回来了。
“很不错,”维克一进休息舱就脱下外套,心情看起来非常好,“我们的玉米已经长出嫩芽了,一片嫩黄,我给它们浇水了,它们很快就会长起来了。”维克满足的神情十足就是一个别无所求的农民。
林娜记起很多作家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归隐田园,做一个农夫,可是在联邦,那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没想到在这里,他们实现了作家梦寐以求的梦想。
林娜正打算趁着这个好兆头把自己肚子里正在“发芽”的小生命介绍给维克,这时维克的通话器发出了响声。
“喂?喂?”维克习惯性地拿起通话器,但那边却没有声音,只有电波声。“看来我的通话器坏了,今天下午已经好几次了。”维克摇摇头,把通话器挂断了。
“对了,”维克说,“明天我打算去森林里看看有没有小野物,厨房的肉吃不了几天了。等会儿你去叫一下施恩,让他跟我一起去。”为了怕林娜误会,他最后补充一句:“我通话器坏了。”
“好吧。”林娜只好答应了,然后她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道,“维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维克点燃一支雪茄,看着一脸郑重的林娜。
“我我怀”林娜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兹,兹,兹兹”维克放在桌子上的通话器又响了,林娜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不说话的家伙,然后把他扔进恐龙的肚子里。”维克狠狠地说道,抓起通话器,“喂!你他不想活了?给老子什么?”维克脸色突变,看了一看林娜,然后猛地站起来,冲了出去。
林娜不知发生什么事,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下之后,起身要跟出去,刚刚站起来,一阵眩晕袭来,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维克一路狂奔,冲向驾驶舱。一边跑还一边大叫,吓得遇到他的人都远远地让开了路。维克冲到驾驶舱,飞身跳过地上零乱的仪器,用手一撑,跳上了控制台,从舷窗冲了出去,一个刹车不住,差点从舰桥装甲上滚下去。
维克抬头仰望,只见远远的天边,一片乌云状的东西从云层中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