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星期日,上午最后节课的铃声一响,整个校园都开始沸腾了。每周这天下午是学校最吵杂最活跃的时候。学校规定每周的周日下午放半天假,学生可以自由安排做什么,更可以出校购置些需要的生活用品。
对于购物,无论有没有钱,需不需要购置,几乎所有不同年龄段的雄性生物都是不感兴趣的,更有种与生俱来的抗拒情愫在里面,没来由的。高然和龙飞便是这千万万雄性生物中的两只。
除了内裤,在生活物资紧缺的情况下,他俩什么都是可以共用的。实在没用的了,就再与宿舍的其他人共用,但仅限于牙膏。
如果哪个男生生活自理超强、格外注重个人卫生和形象,是会被当做异类看,当然也会被集体排斥在外;倘若你是一条内裤穿一星期都不换的,显然也是个异类,大家都会避而远之。所有说想做个正常不能再正常的雄性动物一定得拿捏好分寸,不然一不小心就成了异类。
平日里,上晚自习前几分钟运动场都会有成群结队的女生,在场边做观众,今天一个都没有,这样反而让高然觉得很开心,不用听到那些此起彼伏、刺耳的尖叫声了,心情都豁然开朗了。
许是上次的病还没完全恢复过来,高然慵懒的横躺在球场边的长椅上打着盹。
”看来你还是元气未复原啊。”龙飞放下篮球,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黑色外套不管不顾的擦起汗,坐在了高然旁边。
”你小子能不能给我讲点卫生啊,拿我最喜欢的衣服就擦。”看见龙飞如此糟蹋自己的衣服,高然腾地坐了起来,瞪着他:“欠揍啊!”
高然拧开一瓶矿泉水的盖儿,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
”哎?拿衣服擦擦汗都不行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每次有难有灾的是谁和你一起患难与共的?人家误会你,你连个屁都不放,还说我傻,你才傻呢。在夏默卉面前你整个就是一傻子加哑巴。上次因为她病成那样,结果还被她臭骂一顿,你不气我还觉得冤呢,你不气吗?你倒好什么也没说,在她面前你完全变性了。”
见龙飞为自己愤愤地打抱不平,高然难得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怪谁。是我之前做了些伤害她的事,现在只是弥补而已,你都说我自以为是了。”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看向远处。
如今他也承认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不然怎么会在不了解夏默卉和夏桑的情况下,做了那么都无聊又好笑的事。话还要从初三毕业的那年夏天说起。
每年暑假,高然都会去市里一家跆拳道馆学习,已整整学了十年。
八月的一天,傍晚时分,高然坐着司机的车准备回家。车在等红绿灯时,突然从马路边窜出一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奶奶,不明就里的一头撞在车前,额头立马流了很多血,却死死地趴在车前一动不动。
司机顿时慌了神,明知道没撞,却也是百口难辩。高然意识到遇上碰瓷的了,报了警便坐在车上等。以为这样处理很妥当了。哪曾想又突然冒出个骑单车送面包的女孩子,跑过去关切地扶着老奶奶,见高然没有下车查看的意思,猛敲着车窗,隔着玻璃很凶地骂他是个冷血、无人性、无道德的人渣。最可气的是还一副锄强扶弱、正人君子的模样。
高然认定自己是遇上组团碰瓷的了,不然那女孩为什么那么激动还叫她奶奶?这一老一少搭配的天衣无缝,很快车被围观的人群围的严严实实,周围都是义愤填膺的叫骂声,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他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来的警察把所有有关系的人带到了警察局,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盘问,事情才终于真相大白。
在警察局女孩还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儿,说他:就算是碰瓷,也应该下车,先救治下受伤的老奶奶再说。
面对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孩子,高然真希望警察把她关起来。
更为戏曲性的是,当两人的家长闻讯赶到时,见面认出彼此是失联许久的大学同学。据后来了解,两人还是彼此的初恋。那一刻,高然完全被炸懵了。
看着女孩母亲笑脸盈盈的与父亲交换着电话号码,高然觉得这俩母女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是心机婊,都一样让人厌恶。
再后来两人的父母一个丧夫多年,一个离异多年,一来二去联系频繁,就有了再续前缘的机会和心思了。高然认定那个女人只是看中了他们家的钱,怎会真喜欢老爸呢。所以高然从来不支持也不明确表示反对,他只需在一旁观望,等着他们自己玩完就好。
而当高然发现在高一新生中,那个女孩居然和自己同在一班时,他觉得报仇的机会到了,定要好好整下她才对得起自己,便有了后来的那些小把戏,其中就有把男生写给夏默卉的情书贴在布告栏上,供全校师生欣赏的戏码。
夏默卉当然知道是谁做的,但拿他也没办法,切确地说是不想去理,只是想方设法的避开他。
那段时日,夏默卉是异常沉默的,时不时会担心那家伙又要使什么她预料不到的招整蛊她,每次都让她不寒而栗。高
然却是热衷于想各种极无聊极幼稚的把戏去逗夏默卉,看见她越不开心越惊慌失措,他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也许人跟人真的是不打不相识,高然觉得她对夏默卉的了解不光是同窗了一年,更是在他一次次欺负她时,对她有了更新的认识,也对夏桑有了更清楚的认识。如今,她那么讨厌自己、误会自己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别人。而现在不过是在弥补而已。
“你赞成你爸和夏默卉的妈妈在一起吗?”龙飞突然冒出这句,试探着问。”不过夏妈妈挺好的,你生病时你爸说忙都没来,她却在医院那么细心的照顾你,我是你我都会很感动。”
龙飞说的他心里当然也很清楚,谁说他不感动了?在他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夏桑,不然也不会去她们家了。他唯一感到无所适从的是他和夏默卉的关系,以后他该怎么去面对。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都是大人的事。”高然故作轻松的拍拍蓝色牛仔裤上的灰尘,说道。
“他们在一起后,夏默卉不就是你妹妹了?“
”我·········没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