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冷,吹到人的身上,感觉到刺骨,刺骨般的寒冷。
江朔独自一个人走在这里,在刺骨的冷风之中行走,孤独而又落寞。
“这是哪里,这到底是哪里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江朔四处环顾,这里是一片荒野,是一片没有生命的甚至是没有一丝的生气的荒野,因为这里除了他,就再没有其他的什么了。没有动物,也没有植物,只有浓郁的雾气,以及那荒凉的沙漠尘土。
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一样,那就是血,满地的鲜血。
江朔心中一惊,猛然低头,果然,他就看见了自己,也是沾满了满身的鲜血,他整个人,仿佛是从一个血池中爬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江朔不禁叫了起来。
他倒不是没有见过血,也不是没有沾过血。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沾染过这么的满身鲜血。而且,他还可以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动物的血,而是人血!
江朔突然感觉到心中强烈的一阵阵痛,似乎是,他的至亲之人离去时的伤痛!
突然,地上的血开始涌动起来,仿佛是河水,血色的河水,在流动起来。
江朔整个人猛然一震,快步后退,躲避着那向着他流淌过来的血色河水。可是,那血色的河水却是流淌得很快,很快,卷着尘土,带着泥沙,向着江朔奔涌而来。
江朔继续后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后退,他不想要被这血色河水追上,因为他感觉到那血色河水之中,有着极其恐怖的东西。
他继续逃跑着,那血色河水的流淌的速度也是快了起来,看样子就要追上他了。
“啊!”江朔猛然一声大吼,整个人身体一侧,左脚飞起,踢在一块石头之上,将它踢入了血色的河水之中,激起来朵朵的血色浪花。
江朔继续大吼起来,双足连环,又踢了七八快大石进入河水之中,激起来更多的血色的浪花,看起来很诡异,充满了邪恶的气息。
突然,他停下来了,然后睁大了双目,定定地看着那河水中漂浮起来的东西。然后,他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他看到的,是一个头颅,一个中年男人的头颅。那是一个威严的男人的头颅,方脸,剑眉星目,长长的胡须。
那是一张江朔很熟悉的脸,因为那就是他的父亲江横的脸。
“父亲?父亲?不那不是父亲,不是!”江朔大叫起来,但是他不愿意相信,那就是他的父亲的头颅。
如果说,看到这个头颅,他还可以否认的话,但是当那个属于叔叔江柏的头颅,还有那个属于爷爷江剑明的头颅都漂浮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的相信了。可是,这是为什么?
“爷爷?父亲?叔叔?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江朔大声怒吼起来,“为什么,谁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疯了似得跳入了那血色的河水之中,他直接将父亲的头颅抱在怀中,他奋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嘶吼起来。
“父亲,父亲,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阿,父亲?”
他努力将父亲的头颅抱在怀中,但是有血在滴落,仿佛血雨,沾湿了他的衣裳。血水所到之处,竟然直接腐朽了他的衣裳,开始吞噬他的血肉。
他浑然不觉,依旧紧紧地抱着它,眼泪开始滑落,混在了血雨之中,溶入了血河之中,无影无踪。
他整个人在血河中翻滚起来,奋力前进,将那个属于爷爷地,属于叔叔地,属于自己熟悉的亲人的头颅抱住,紧紧的抱住。
“爷爷,父亲,二叔,小元,大彪,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啊?”
他们没有回答他。只是那条血色河水涌起的浪花,以及另外一个头颅,那是他的长兄江照的头颅。
“大哥,大哥,怎么了?”江朔几乎是撕心裂肺了。然而,他已经不能开口。
江朔没有说话了,也没有流泪,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条血色的长河,看着它滚起的浪花,看着它卷起的尘土,以及那更多的头颅。
二哥江城,大总管三叔江朷,大姐江淡二姐**,还有四个副总管明远、钱向达、孙思运和李西进,还有赵大山、赵大海、钱维明、孙明、孙白,还有李元,还有宁儿静儿,还有无数的他所熟悉的人,他所关心的人。
但是,有两个人他没有看到,那就是大嫂安雅儿和小妹江沫。
“大嫂和小妹,她们没有在这里,那么他们一定是活下来了,一定是。”江朔安慰自己道。
“朔哥哥救我,朔哥哥快救我啊,朔哥哥!”江朔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带着恐惧和嘶哑的声音。
“沫儿,是沫儿妹妹。”江朔猛地太头,然后他就看见了江沫,她现在远处的河水之中,为那血色的河水所困着。血色河水不断地翻滚着浪花,仿佛要吞噬了她。
江沫在不断地挥舞着手,可是她起不来,她逃不出那血色河水的吞噬。
“沫儿,你等着我,我来救你,沫儿你要坚持住啊!”江朔一声大喊,放开了父亲他们地头颅,直接不管不顾地跳入了血色河流深处之中,任由那血色浪花翻滚,任由那些头颅撞在他的身上,那些都是他的亲人朋友。
“沫儿,你等着我,等着我。”江朔奋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划动河水,向着江沫所在的地方扑去。他想要抱住她,哪怕是死在一起。
忽然吹起来了风,狂风怒卷,吹起来滔滔河水,吹起来翻滚的浪花,吹起来那些失去了生命的头颅,吹起来了满河的尸体残肢。
江朔奋尽自己的力量,划动河水,冲过滔天的浪花,穿越风浪。那风浪吹来,血色河水翻滚,直接吞噬着他的血肉,吞噬着他的骨髓。但是江朔毫无畏惧,毫不停留地,继续前进!
他的眼泪,没有继续流淌了,因为他告诉自己不能哭,哪怕是真的快要死亡了,哪怕是此痛深入骨髓,他也不能哭!
他终于穿越过来剧烈的风浪,他终于还是来到了江沫的身边。此时的他,身体上的血肉,大部分都已经被风浪所磨噬吞噬了,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可是,那血色河水依旧在翻滚着,继续吞噬着他的骨骼,仿佛是要将他变成了残片,变成为血渣。
“朔哥哥,你终于来了。”身体已经几乎化成了白骨的江沫,勉强地露出来一个笑容,“可是,朔哥哥,你不应该来到,你应该离开,你应该活下来的。”
江朔坚持着游了过去,伸出白骨的手,抱住了江朔,虽然那也是变成了一具白骨了,但是他还是紧紧地抱住了她,因为她是他最喜爱的妹妹。
两个人缓缓地沉了下去。
天空之中,突然闪过一抹银白色的雷电,此雷电闪耀之下,直接刺伤了他的目光,灼伤了他的脸。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画面,一个他隐约感觉到熟悉的画面。
雨,漫天的雨,不停地洒落着。没有风,没有重重的乌云,也没有雷电,有的只是雨,漫天的雨。
虽然是夜,但却并不显得黑。
“允儿,我知道你喜欢雨,但是你又不喜欢有风云变幻,不喜欢有雷鸣电闪,所以,今夜就只有雨。你放心,绝不会再有风吹云幻,也绝不会再有雷鸣电闪,一切,都会是你喜欢的样子。”
一个男子的爽朗的声音,弥漫在这片湖泊之间,弥漫在整个雨夜的天地之间,远远地传了出去。但实际上,他的声音并不大,他也不过就是对着那个,他爱的女孩子轻轻诉说而已。
这是一个湖,一个并不怎么宽广的湖,但是湖水很清澈,也很宁静,很美。它的名字,就叫做清湖。
在湖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小岛,一个很小的,方圆不过七丈的小岛。其实它也不算是什么岛,不过就是一块上面生长了几株花草的石块罢了。但是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心岛。
清湖,心岛。
在心岛上,有两个人,两个白衣胜雪的年轻人。
那个站立着身子的,是个男子。他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子修长,面容俊毅,剑眉星目。他的长发披散着,但是因为今夜没有风,也因为雨的缘故,所以不能凌风飘飞。他的目光,很深沉,充满了柔情。但是透过他的目光看到最深处,却分明有着一抹伤痛的忧色。
雨水,从他的长发中流下,从他的脸庞上流下,或许别人看不到,但是他知道,其中却分明混合着眼泪,他的眼泪。
他已经有上千年不曾流过眼泪了。
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女子,但却是被他抱在怀中的。
她看上去不过十岁,但是她的美,却已经不是凡俗可比了。她的面容,唯有惊艳这两个字可以比拟得了三分。她的美,是那样地纯洁自然与朴素。她没有华丽的丝织盛装,只不过是一件朴素的白衣。她没有倾城珍贵的脂粉,也没有太多的首饰华装,但是这样,却又更加突出了她的美丽出来。
她的美,非凡俗之美,非妖孽之媚,非天女之艳。她独有她的美,没有其他的什么可以比拟。
只是,却看不到她的眼睛,看不到她的应该很美丽的眼睛。
她靠在男子的身上,双目紧闭,仿佛是睡着了。为什么,她不睁开眼睛呢,为什么,她真的是睡着了吗?
白衣的男子,静静地看着她。他多么希望,她真的只是睡着了,但他知道不是,因为他知道,她已经死了。虽然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她是真的,已经死了,再已无法睁开她美丽的眼睛了。
白衣的男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他努力将自己的悲伤的神情掩饰。
“允儿,你放心吧,我是绝不会让你消亡的,我不会抛下你。就连你的父亲和风儿,我同样也为他们保住了魂魄,你放心吧。”白衣男子大袖一挥,雨依旧,但是他和怀中女孩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清澈的湖和小岛。
他们来到了一片虚空中,但是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与其它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们在一起,紧紧地拥抱着。
“允儿,我会与你一起,共入轮回,我们在轮回中再见,愿生生世世,爱情不变。”
他抬头,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一个黑色的,没有生气的漩涡,在缓缓地旋转着,仿佛是个无底的深渊。风焚知道,那的确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风行,你乃是人界至尊,修为通天,又何苦为一股女子,而舍弃一身的修为,舍弃人族万千之众?”一个飘渺的声音从那个漩涡中传来,同样地没有生气。
白衣男子风行知道,这类的确不应该有生气,因为这里是死亡者的归宿,这里是“轮回墟境”。这是死亡者转入轮回的地方,这里是荒使时就存在的地方,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掌控。
“轮回墟境”,这里是天地之间唯一一个不能被生灵掌控的地方。
风行知道,那个声音,是轮回墟境中自然产生的意识的一部分,是与轮回墟境所共生存在。
“人界至尊?”风焚冷然一笑:“我是人界至尊,可是这人界万众,却为什么要杀我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