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把你吵醒了么？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吧！”
我躺在床上，看着薇薇光着大腿，身上只套了一件我的白衬衣端坐在梳妆台前，用吹风机吹着头发。阳光从窗外撒了进来，照的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也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伴随着吹风机的声音，一阵阵沐浴露的香气扑鼻而来。
薇薇是我女朋友，大学毕业后我们便租了一间小公寓，搬到了一起居住。时间很快，我们在这间小屋里已经共同生活一年了。薇薇学的是护理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到市中心医院的ICU工作，工作稳定。我却因为上周亲眼目睹到了老板和公司前台开房，丢掉了工作。
“亲爱的，我今天夜班。你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哦！”薇薇突然转过身朝着我做了个鬼脸说到。我睡眼惺忪的点了点头。
薇薇换好衣服就出门去上班了，听见她关门的声音后，我竟又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我将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遍，打开手机翻看着招聘信息。“水电工……家政服务……快递送货员……都没有公司缺我这样的人才的么？”我一边看一边自己嘟囔着。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决定下楼去买饭回来吃。
在楼下走了几步，想到薇薇这个时间应该也还没吃饭呢，家里离医院也不远，索性便拿出手机拨通了薇薇的电话。“喂，亲爱的！猜猜我是谁？”我阴阳怪气的说到。
“讨厌！当然是我的长腿欧巴啦！打电话过来怎么了？”对面传来了薇薇可爱害羞的声音。
“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吃中午饭了么？”
“今天工作特别忙，还没顾上吃呢！”
“那刚好！等着！长腿欧巴的爱心便当马上就到！”
“好吧！”
买好了饭，很快我就到了薇薇工作的市中心医院大门前。提着我们的午餐，我大步流星的朝着医院ICU的护士站走去。
薇薇正在护士站里低头写着什么，她旁边另一名护士看见了我，边用胳膊碰了碰薇薇。薇薇抬头看向她，她用嘴向着我的方向一呶笑着说到：“看看谁来了？”薇薇看见我笑盈盈的朝我跑了过来。
“要秀恩爱出去秀啊，这里可是工作区域。还有一大群单身狗在这里呢！汪！汪！”我俩还没来得及说话，刚才用胳膊碰薇薇的那个同事就扮着鬼脸先说话了。
“遵命！老宋。”薇薇也做了个鬼脸回应了回去。
这个女孩叫陈美，差不多是和薇薇同时进到这家医院开始工作的，所以平时和薇薇关系很好。但工作之外却没见到她和薇薇私下约出去一起逛街什么的，薇薇也说只能在医院里见到陈美，平日里给她打电话永远都没人接，发短信却回。再要问她怎么不接电话，她都会说没有听到，跟着再打电话过去就又没人接了。其实最让我在意的是，陈美在医院的外号——“老宋”。
薇薇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到医院餐厅准备享受我们的午餐时光。“快让我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薇薇故作焦急的样子朝我撒着娇。
“全是你爱吃的！”我回答着。
我们一起吃着午饭，时不时会有薇薇的同事路过。薇薇也很大方向她的同事们介绍着我。
“你说你今天夜班和陈美一起么？”我问到。
“是呀！我俩今天搭班儿。怎么了？”薇薇一边咬着筷子一边说着。
“反正我也没事，我今天就留在医院里陪你吧！”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因为现在在ICU晚上其实事情还挺多的，我可能没多少时间陪你，你会无聊的。”
看到薇薇这样为我操心，我心里开心坏了。“没关系的，我带着手机充电宝呢。你不陪我的时候，我可以在走廊里安静的坐着玩手机呀！等你下班了，咱们再一起回去睡觉觉！”
薇薇的脸上泛起了一阵微红，含着笑小声的嘀咕了一声：“讨厌！”
吃过饭，薇薇就回到岗位上继续她的工作。我无事可做就在医院里四处闲转了起来，不知不觉得又走到了ICU的走廊里。朝着护士站望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我心想：“可能都去给病人换药或做之类的事情去了吧！”因为是ICU的关系这里轻易不允许家属逗留，大夫们可能此时也正在休息，悠长的走廊上只有我一个人呆呆的站着。出于好奇心的驱使，我悄悄的走到一间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圆形玻璃朝里面望去，想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样工作的。
只看见一间病房里并排放着两张病床，两个病人异常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上都插满了各种电线和针管，身旁各种各样的仪器都一闪一闪的工作着。若是没有因为呼吸所引起的胸腔有规律的上下起伏，真不知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死是活。隔着厚厚的病房门，但这种景象却叫我如同站在冰窖中一样，全身不禁打起个冷颤。
走到第二间，里面的情景和之前那间病房里的感觉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间病房里站着一名护士。仔细看了看，竟然是陈美。我以为她正在给病人换药，但仔细看了看陈美并没有做任何的事情，只是很安静的在一张病床前站着，静静的站着。陈美双眼注视着病床上的病人，慢慢的微微张开了嘴巴，双唇很轻微且缓慢的上下动着。陈美的双手也缓缓的从身体的两侧抬了起来，双臂向前弯曲，双手十指立起手心向上，像是要去接住什么东西，或是捧着什么东西一样。我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动作像……像……”我在心里开始惊呼，“像在进行着某个仪式……”
我继续观察着陈美，慢慢的我感到病房里开始变得昏暗起来，虽然可以清楚看到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但屋内的事物却都渐渐的模糊了起来。“天呐！”我差一点叫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看见在陈美的身后，朦朦胧胧之中竟有两个人型的身影逐渐显现了出来，越来越清晰了，一黑，一白。
这时陈美突然朝我转了过来，我赶紧弯下身跑开。躲进一处墙角听到身后有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走动声音，门关上的声音。伴随着这些声音，我的汗不住的往出冒着。我颤抖着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整个人一下滩坐到了地上。
也不知道陈美那时有没有看到我，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再没有去靠近过护士站。每当看见薇薇和陈美共同站在护士站里的时候，我就以各种理由将薇薇叫到我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目的只是想让薇薇尽量离陈美远一些。
夜幕降至，医院里的人越来越少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份令人恐惧的寂静。消毒水的味道也显得比白天时浓重了很多。夜越来越深，薇薇和陈美执行完了零点前的最后一次巡房回到了护士站。我站在走廊的一头掏出手机给薇薇发了条信息：“亲爱的，过来陪我聊聊天吧！”
很快薇薇边一蹦一跳的来到我身边。“这会都没人了，你跟我去护士站里坐着吧！”我摆了摆手说：“你就在这里陪我聊一会就行。”说着我抬头向着护士站望去，看见陈美正在看着我，脸上露着一丝奇怪的笑意。我顿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我躺在ICU走廊的长椅上，身上被盖了件衣服，是薇薇平时放在医院里以备变天时穿的外套。
“醒啦！”薇薇见我醒来，走出护士站递给我一杯水。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昨晚大概12点多吧！咱俩聊着聊着，徐大夫过来叫我，我就过去了。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已经睡在长椅上了。”
“昨晚……对了！”我突然表现的有点激动了起来。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昨晚，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焦急问到。
“你还说呢！昨晚有个病人突然就不行了，抢救病人时走廊里大家走来走去的，那么大动静都没把你吵醒，你也睡得真死。”
“那最后呢？病人怎么样了？”
“怎么？你认识么？怎么这么关心啊？”
“怎么样了啊到底？”
“最后还是抢救无效，走了。”说到这里，薇薇表现的有些落寞。
“走的是哪个病人？2号病房靠门这个病床的那个病人么？”
“你昨晚不是睡着了么？你怎么知道的？”薇薇惊讶的看着我。
我陷入了沉思，我说的正是我昨天下午是看见的陈美看着的那个病人。“老宋。”我嘴里嘀咕了一句。
“是啊！看来这老宋的外号果然名不虚传啊！”
“你说那个陈美姓陈，名字里也没有个‘宋’字，你们为什么要叫她老宋啊？”
“这个啊！你知道是哪个‘song’字么？”
我摇了摇头。
“我们叫的这个‘老song’不是姓‘宋’那个‘宋’，是‘赠送’的‘送’。”
“什么意思？”
“在医院里，如果有病人过世。看是谁的班，我们就会说是哪个护士把病人送走了。”
“那为什么叫‘老送’啊？难道……”
“对啊！每次只要是陈美的夜班，当天晚上就一定就会有个病人走。所以我们就叫她‘老送’了！”
“那这是巧合还是……”
“你想说医疗事故是吧！”因为在医院这四个字是比较禁忌的字眼儿，薇薇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
我点了点头。
“那倒没有，因为陈美的技术还是很好的，在我们科室一直都是技术能手。而且每次病人有突发情况时，都是有值班大夫在的。再说了，进行执行抢救的都是大夫，护士们不过是在旁边打打下手。只能算是巧合吧。而且其实每一家医院，每一个科室，都会有一个护士或大夫被大家叫做“老送”的，已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称呼了吧！好了，不说这个了，好累啊！我去换衣服了，乖乖在这里等我哦！”薇薇在我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然后便走进了办公室。
我在走廊里等着薇薇换衣服下班。薇薇很快就出来了，朝着我走来。我看到有一个身影跟在薇薇身后也一并走出了办公室，却停在了办公室门口，是陈美。陈美站那里远远的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