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瞿郁桀在医院干嘛?就算躲着她,也不会老是呆在医院里……
覃霓抬眸,凝着瞿世桀,满是疑惑。
“他晚上就回来,大概吃过饭后吧。”瞿世桀看到她眼里的担忧和不安,笑着说,“天黑了,我们进去吧,也该吃饭了。”
覃霓整个脑袋都是乱的,不安的。
可是,饭后,瞿郁桀并没有回来。覃霓担心是他出了什么事,瞿世桀的目光,她总觉得,是有所隐瞒似的。
而且,晚上十点钟的时候,瞿世桀接了个电话,匆匆的就出去了,一直到深夜,兄弟俩都没有回来。覃霓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掩上房门,开了车出去。
华仁医院。
覃霓利用职务之便,打听到瞿郁桀的消息。匆匆的往他的病房赶去。
胃出血,酗酒……
“瞿总今天又偷偷跑出去喝酒了,唉,这次是真麻烦了。覃特助你回来就好了,快去劝劝他……”
护士的话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回荡着,冲击着她的心。
“你出去!出去!”还在走廊里,覃霓就听见了瞿郁桀的咆哮声,她不由寒栗,心却更加的揪紧。
守在门外的保镖见了覃霓,一怔,忙向她鞠躬。
“我死了,瞿氏的一切都是你的了,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正准备推门,瞿郁桀的声音又传来,紧接着,是东西被砸落在地的声音。
覃霓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怔住。
“郁桀,你别激动。你打好针,我这就出去。”瞿世桀的声音传到了覃霓的耳朵里。她又上前,保镖将她拦住,摇摇头。
“等大公子出来请示了,我们才能让你进去。”
覃霓揪着眉看他们,并没有强行,只问道,“你们不是跟着boss吗?怎么又让他喝酒去了?”
两人相视一眼,硬如机械的脸孔略有抽搐,“瞿总要想甩掉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而且,他下午看起来很正常,心情也很好,说是要回家看你没想到,才到半路,他就把我们弄晕了……”
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能算是狡辩推卸责任。瞿郁桀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历史,而且经验丰富。覃霓便不再说话,只等着瞿世桀出来,水眸中流溢出缕缕焦灼与不耐。
时间,极慢的流畅,终于,屋子里面的吵喧归于平静。
“小霓?你怎么来了?”瞿世桀打开门,一怔,却又立即笑着问道。俊逸的脸上那浮着的恹色倏尔即逝。
覃霓直直的看着他,半响,只说,“我来看郁桀,我不放心。”
并没有追问何以要骗她,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疑惑或是不满。
“护士刚给他打了镇定剂,这会睡了。”瞿世桀说。心照不宣般的,没有想着要去解释,或是流露那么一些善意欺骗的无辜。
“我想留在这里陪他。”覃霓坚定的说,望着他的眼睛,企图看穿一般。
“可是”他斜飞的眉微蹙。
“我总归是他的妻子。”覃霓打断他的可是,态度坚毅。
瞿世桀微微勾着唇,还是犹豫了片刻,才点头,“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走了两步,他回过头来看着覃霓,薄唇轻翕,却是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他受了一些打击,你好好安慰安慰他。”
受了打击?受了什么打击能把一个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男儿折腾成这样?
她从内心里,是护着瞿郁桀的。刚刚听到的那一声声咆哮,虽不尽是信以为真,可总有源头。
只一眼,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豆大的眼泪便从那凄伤的眼角滑落,骤雨般滴打在粉红的围脖上,随即,便了无踪迹,似乎在宣誓,它可以承载更多。
“郁……”她轻轻的唤着形同枯槁的他。心,早就不知在何时何地开始软化。
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覃霓的心也跟着哭泣……
她打来热水,用热毛巾给他敷脸,刮掉满脸的胡须……他从来不留须,他什么时候容忍过自己这么邋遢憔悴了,那么注重外表的一个人,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
“阿姿,对不起,阿姿,对不起……”突然,男人的呓语打断了女人的抽泣。她愕然的看着他,握着他的手,突然松掉。然后怔怔的凝视那张认真清洗过后依旧憔悴而痛苦的脸庞,线条依旧那般硬朗流畅,彰显着一个男人坚硬背后的脆弱,这最能勾起女人身上那根最纤细的神经。
“阿姿,阿姿……”他一遍一遍的喊着,覃霓的手掉下,他慌张的想抓回来,“阿姿,原谅我,原谅我……我们再也不分开,不分开……”
瞿郁桀深情的呓语,于覃霓却是万箭穿心。
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她以为,他是因为她才堕落憔悴,原来,是为了徐姿……原来,是为了徐姿……
她重又握住他的手,她终究在他面前软弱而卑微。
“我不走,不走。”她哽咽着,唯恐他插着针头的手再乱动,“你乖,我不走,永远都不走。”
被她握着,安抚着,瞿郁桀真的安定了。却是五根手指紧紧的扣住,生怕她再逃走了一般,那并没有因为憔悴而失去立体感的唇线,安稳的向上扬起。
就这样,十指紧扣着,一直到天亮。覃霓趴在床边,沉浸在浓浓的悲伤之中,这几个小时里,她想了很多,回想了很多。
“阿姿,阿姿!”突然,瞿郁桀如是做了噩梦一般的惊叫着,一坐而起。额头上汗水淋漓。
覃霓慌忙起来,“郁!”
听到她的唤叫,瞿郁桀朦胧的眸子渐渐清晰。那蓝色的瞳仁,不再有往日的幽深和亮泽,显得暗淡而浑浊,仍是沉浸在梦魇里不曾清醒一般。
覃霓一噤,一阵寒凉从脚底腾起,掠过背脊,全身寒栗,她万万想不到,瞿郁桀这样的男人,竟然会被噩梦吓醒,该是什么样的噩梦啊?
“郁,你做梦了吗?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那么锐利迷人的一双眼睛,怎么会这么的忧郁和颓丧,没有一丝一缕的光泽……覃霓心痛的凝着他,鼻腔涌起重重的酸涩。
瞿郁桀甩甩头,重重的耷着脑袋,手指黏着眉心,反应迟钝一般,半响才抬起头,看着覃霓,眸光有些散乱,无法聚焦一般。
“郁”覃霓难掩心中的悲痛,趴过去抱着他哭泣。
“是你,小霓。”瞿郁桀总算回过了神来,“你回来了?”
终是有些恍惚的样子,剑眉微蹙着,显示着身体的难受。
“好些了吗?胃还痛不痛?”覃霓关切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傻,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说着,她又痛哭起来,“医生说,差一点点,就胃穿孔了呀……你要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瞿郁桀阖上眼睛,心酸,语凉的说,“我死了,自然有人照顾你,你又何必为这个担心?”
“你说的什么话?”覃霓捶着他,“我和徐默,那也不是我自愿的啊,我的心,难道你都不懂吗?我最多不过是错在没有保护好自己……”
瞿郁桀的喉结瑟瑟的滚动了几下,他的手,终于还是揽上了她的背,将下巴埋在了她的发间,重重的一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