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列车离站台越来越近,远处的声音越来也清晰,那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痛苦嘶吼。一点一滴扎进列车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原本十分沉寂的车厢,也发出了各种声音,有疑惑的,也有惊慌的。
地铁缓慢的向着站台靠近,突然之间,前方的车厢陆续爆发出惊人的吼叫声。人群不断的向着后方的车厢挤。列车内顿时如发生暴动一般的混乱。
站在门口的杨羽帆死死的抓着身边的扶手,从他身后跑过的人群不断的将他挤在门板上,杨羽帆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车门,头部侧着压在车门玻璃上,动弹不得。
因为突如其来的慌乱,后方车厢的人们一时间还没有缓过神来,便被前面过来的人们踩在了脚下。小孩子的哭闹声与大人们的叫喊声乱成一团。
列车就以这样的方式入站了。
当看到站台上的那一幕,杨羽帆终于明白了前方车厢的人群为什么会叫的那般惨烈。因为眼前所见的一幕,把他的思维被完完全全的摧毁。
那是他原本以为只会在电影中才能见到的场景,如今却真真正正的展现在了他的眼前。鲜血与肉块带给他的视觉冲击,让他感觉到嗓子里顿时涌出一股恶感。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站台上的场面了,如果真要用一个词来比喻的话,那绝对就是‘地狱’。
站台的地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有的全是被血液以及碎肉铺成的一片红色。
数量几乎近百而且残缺不全的死尸横在地面上,有的四肢分离,有的身首异处,有的甚至被自身脱出来的肠子所缠绕着。
然而令他们真正冲击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些死尸的身上,正爬着许多浑身是血的人。不!或许那些东西已经不能用人来定位了,因为他们居然正在啃食着身边的死尸们。甚至有一些比较完整的尸体,还在剧烈的抽搐着,不一会便挣扎的站了起来。与之前咬他的怪物一样,开始啃食起周围的尸体来。
车厢内的人们,在这巨大的恐惧下,甚至已经忘了喊叫,所有人都望着站台那一幕,吐的吐,哭的哭,像是丢了魂。
而被压在车门上的杨羽帆也是看的不能再清楚了。在巨大的压迫下,他的嘴唇抽搐,甚至身体也开始发软起来。
列车终于停稳,完全的失去了速度。在沉寂了几秒后,车厢内突然的响起了开门前的‘嘀——嘀——’声。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死前的宣告。
同样听到这串声音的,还有站台上那些啃食着尸体的怪物们。他们抬起头,看向了这列载满了人的地铁列车,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丰富的大餐一样。
看到站台上怪物们的反应,杨羽帆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声,“我槽!”
几声铃响后,列车的门,终于打开了。这一瞬间,列车内外的人与怪物们像是开始了一场比赛。车厢内的人们拼命的往后压,尽可能的远离着门口,被挤在后面的几个孩子,当场便被压断了气,然而他们根本就顾不得这么多,因为眼前的怪物们已经让他们忘记了素质,只记得本性。
而站台上的怪物们,也像是看到了午餐的猎犬们一般,疯了一样的向着这里冲来。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活不到下一秒了。
然而第一个冲过来的僵尸,在即将冲进列车的时候【咚——】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虽然列车的车门打开了,但是站台上的保护门却并没有开启。
然而,这却根本没有令他们感到松下一口气,反而是加倍的恐惧。
离车门最近的杨羽帆,也是离那份恐惧最近的人之一。他看着十几个浑身是血的怪物拍打着保护门,想要冲进来。透明的保护栏被他们拍打的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坚持不住而倒下似的。杨羽帆甚至还能看清楚其中的某一只怪物正盯着自己,嘴里还挂着破碎的内脏。
仅仅十几秒的开门时间,对车里的人们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世纪那般的漫长。他们看到死亡深渊离自己的脚边只有几米之遥,自己与那群怪物们中间只隔着一个并不坚实的保护屏障。当车门重新关闭的时候,所有人都痛哭出声。
杨羽帆虚脱的扶在了门口的扶手上,眼睛望着那些仍然拍打着保护栏的怪物们。浓郁的血腥刺激着他的嗅觉,杨羽帆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都变得粘稠了许多。
就在几秒之前,他离地狱的距离只有一米之遥。
现在如果哭的话,也不会丢人吧?杨羽帆这样想着,眼眶发烫,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他望着站台上的惨状,疑惑到,自己所熟知的世界,究竟发生什么了?
列车再次起步,带着他们逐渐离开了这个地狱,然而他们却根本感觉不到高兴,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站等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列车重新驶入隧道,刚才那一幕,也已经看不到了。
一些人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难看。车厢内屎尿味和血腥味混杂着,令人闻着想吐。不少人回过身,发现身后的人已经死去了。然而这些人的脸色却比死去的人们还要灰,因为他们明白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挤死的。
车厢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倒在地上的人们也很难看出是死了还是活着。
杨羽帆看着车厢内的惨状,面色苍白的抽出了单肩包的矿泉水,刚喝了一口,却连带着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槽!槽!槽!”杨羽帆将水瓶丢掉,离着自己的呕吐物远离了一些,又坐了下来。
抬起头,他突然看到了那名叫做哀的男孩。哀低头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然而杨羽帆连疑惑的心情都没有了。
也许是觉得心里太压抑,他露出牙齿,对着哀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刚才说的,往人群里丢一颗手榴弹估计就是这种场景吧。”
“不!”哀蹲了下来,盯着杨羽帆是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场面会更美,没有哭声,也没有排泄物的臭味。只有红的美与血的香。”
他的语气有些任性,很不赞同杨羽帆的话,不过却完全没有反省自己的话有多么的糟糕。
“槽!我真想揍你,你个死变态!不过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那可麻烦了,因为我们接下来,要逃走了。”
哀从裤兜离掏出手绢,替杨羽帆擦了擦嘴角呕吐后的污渍。可是他的那种眼神,却并不像是在帮忙,更像是在保养着自己喜欢的工艺品一样。
杨羽帆靠着车门仰头望向车厢内的灯光,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天一定是我人生中最最倒霉的一天。”
“你还是先记住今天吧,我有预感,今天绝对不会是你最糟糕的一天,现在,也许只是一个开端,真正有意思的事情,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