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对方有医生这个名头,巫方园乖乖张嘴。
“唔,来……看看舌苔……”那男子嘟囔着看了看,然后忽然瞪大原本眯缝着的眼睛,冷不丁伸手捏住巫方园的下巴,看了又看。
再看看,继续看。
巫方园被他捏着下巴,合不拢嘴,只能张大嘴巴任君观赏。估计连她有几颗蛀牙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可是那个浑蛋庸医还是没有松手。
“松……松……唔……”巫方园有些恼火地甩头。
“阿品,你干什么?”樊元初看不下去了,伸手制止他继续摧残巫方园的下巴。
“呀,小牙印!”被称作阿品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樊元初,然后猛地一击掌,做茅塞顿开状。
感觉下巴微微发疼,巫方园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瞪着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男人。
阿品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巫方园的怨气,一径起身,拉了拉樊元初的衣领,“以一个专业牙科医生的经验来看,虽然牙印大小不一,但形状完全吻合!”
“牙医!”巫方园发飙了,“你一个牙医来看什么感冒!”
“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素养。”阿品松开樊元初,正色道,“基本上,我是全能的内外兼修型人才。”
“咳,他是我的家庭医生。”樊元初轻咳了一下,解释道。
巫方园撇了撇嘴巴,“哼,形状吻合,合你个头,只有你满口都是没换的乳牙。”
姬品“嘿嘿”地笑。
“他叫姬品,你叫他阿品就好。”顿了顿,樊元初又补充了一句。
“极品?”巫方园愣了愣。
“嗯,姬品。”樊元初点头,加以肯定。
“噗……”巫方园喷了一下,“哈哈哈哈哈哈……”
“慢点笑,不要呛着了。”樊元初走到床边坐下,微笑着轻拍她的背。
姬品的嘴角抽了抽,“重色轻友到这个境界,樊元初同志,下次你再生病,我就把你往死里整!”
“我若死了,你到哪里赚钱?”樊元初慢悠悠地道。
巫方园捶着床,笑到飙泪。
“咦……”姬品忽然凑近了巫方园,勾起唇,坏坏地笑,“男式睡衣哦……”
巫方园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因为笑得太夸张,被子卷起了一角,可以看到她身上穿着一件极宽大的男式睡衣,她之前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衣服被雨淋湿了,一直穿着会感冒。”樊元初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顿了顿又道,“睡衣是新的,我没有穿过,钟点工何阿姨帮忙换的衣服。”
“哦。”巫方园深信不疑地点点头,“谢谢。”
“我们之间,不必这样客气。”樊元初微笑。
姬品看着樊元初窃窃地笑。樊元初回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姬品抿了抿嘴巴,表示自己闭嘴了。
在处理好扭伤的脚,又服了阿品带来的药之后,巫方园沉沉地睡去了。
安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樊元初替她拉好被子,然后站起身轻轻走出房间。
“啧啧啧,真难得你会这样体贴。”见樊元初小心地关上房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姬品饮了一口酒,吃吃地笑。
樊元初转身,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没事吧?”
“感冒而已,能有什么事。”姬品跷着两条修长的腿,晃啊晃的,“我可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请了个钟点工,何阿姨。”
樊元初淡淡地瞥他一眼。
“嗯?”姬品笑得不怀好意。
“今天,刚请的。”樊元初淡定地道。
姬品“呵呵”地笑,也不拆穿他。
巫方园感觉自己忽冷忽热,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镁光灯下,无数的相机对着她猛拍,无数空白的面孔向她挤来。
好可怕。
“园园,园园……”恍惚间,有人轻拍她的脸颊。
她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极温和的眸子,高悬的心仿佛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做噩梦了吗?”
巫方园愣了一下,点点头。
“好点没有?”温暖的大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好像退了,头还晕不晕?”
巫方园摇了摇头,“几点了?”
“才七点多,我看你在做噩梦,就把你叫醒了。肚子饿不饿?”
这么一问,她还真有些饿了,于是点了点头。
“你烧刚退,要吃些清淡的。”樊元初端了一碗粥来。
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巫方园眯了眯眼睛,“好吃。”
“我做的。”樊元初笑。
“咦,何阿姨不做吗?”巫方园疑惑。
“唔,她请假了。”
巫方园点点头,不疑有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跟我哥讲的?”
“我家比较偏僻,雨天很难走,而且我的车也坏了,不能送你回去。”樊元初答。
“车坏了?”
“假的。”樊元初托了托眼镜,微笑。
巫方园大汗,这个人怎么能把谎话讲得那么真呀?
粥刚吃完,樊元初的手机就响了,他放下粥碗,按下接听键,“子凯哥?嗯,园园醒了。”他顿了一下,微微皱眉,“是的,园园的脚扭伤了,嗯,还有点低烧。”说着,他看了巫方园一眼,忽然把手机递给她,“子凯哥让你听电话。”
巫方园接过手机,有点紧张,“哥?”
“园园,你脚伤得怎么样?”薛子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善。
“呃,小伤而已。”
“嗯,脚伤不宜走动,你先住在元初家吧。”
“欸?!”巫方园瞪大眼睛,一直到挂了电话,她还回不了神。哥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还有,哥哥是怎么知道她脚扭伤和发烧的事?
下午的时候,樊元初接了一个电话出去办事,姬品来帮巫方园换药。
“杀鸡用牛刀。”一边换,姬品一边嘀咕。
“你是鸡还是牛?”巫方园喝着果汁,闲闲地问,还在记恨昨天夜里他捏她下巴的事。
姬品侧头看了她一眼,点头下结论,“好男不跟女斗。”
拆了绷带,巫方园动了动脚,“咦,一点都不痛了。”
姬品得意扬扬,“那是,多少人请我都请不到呢。”
“你开车来的?”没有理会他的臭美,巫方园站起身试着走动了一下。
“难不成你以为我从市区走来的?”
“那好,顺便载我回去吧。”
“你不等元初了?”
“公司还有事,再请假我会被同事掐死的。”巫方园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逗笑了姬品。
“好吧,乐意为你效劳。”
搭了姬品的便车回市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短期内不要穿高跟鞋,药也要按时吃,不要以为退烧了就没事。”姬品吩咐。
“知道了,极品。”笑着下了车,巫方园挥了挥手。
物似主人形,姬品的车和他的人一样骚包,看着那辆骚包车驶远,巫方园转身打算踏进公司的大门。
忽然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冲了上来,举起相机就拍,巫方园下意识地拿包挡住了脸。
“巫小姐,请问你对尹宣复出的事有什么看法呢?”
巫方园怔了怔,下意识地转身想逃。
“外面传言是因为尹宣拒婚,才会被风图集团封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昨天晚上有人在铭典咖啡门口看到你和尹宣在一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记者们举着相机将她围住,七嘴八舌地问。
闪光灯刺得眼睛直发疼,巫方园有点懵了,只觉耳边一片“嗡嗡”作响,有一种重临噩梦的感觉。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定了定神,她试图挤出包围圈。
“三年前尹宣弃婚出走……”
“巫小姐,说说嘛……”
“巫小姐……”
巫方园只觉得头大如斗,“我不知道,不知道,走开……”
头开始痛,脚也开始痛,人一旦脆弱的时候,什么心理生理因素都涌了上来,巫方园面色苍白地蹲下身。那些记者却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依然七嘴八舌试图从她嘴巴里挖出一条头条新闻来。
一辆蓝色宾利停在路口,尹宣坐在车里,看着巫方园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双手紧紧握成拳。
坐在驾驶室的欧文回头,按住了尹宣试图去拉车门的手。
尹宣转头看他,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痛苦。
欧文摇头,“你不能去,你去了事情只会闹得更大。”
“欧文,我很难受。”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尹宣的声音很淡,却在微微颤抖。
欧文怔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松开手。
尹宣戴上墨镜,拉开车门,径直走向巫方园。
巫方园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三年前的噩梦再一次发生,她恨不能挖一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手上微微一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比她的还凉。巫方园呆了呆,抬起头。
站在她面前的,便是那个罪魁祸首,尹宣。
“放开我。”巫方园很想大声吼他,可是她已经连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本以为拿不到什么新闻的记者们一见到尹宣出现,立刻兴奋起来,举起相机一阵猛拍,各种问题也接踵而来。
“尹宣,三年前你为什么逃婚?”
“尹宣,有传言说你是为了钱才跟风图集团的巫小姐在一起,是不是……”
“尹宣……”
尹宣冷凝着面色,推开挡在面前的记者,完全无视巫方园的抗议,拉着她径直走向停在路口的蓝色宾利,将她推上车。
“欧文,开车。”
蓝色宾利绝尘而去,将一众记者远远抛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