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胭脂酒吧。
此刻已是午夜时分,如果是别的夜店,这个时间早该high翻了,这里的气氛却依旧有些冷清。
赵小东打个盹,揉了揉发酸的眼皮,习惯性地扫了一遍场内,忽然视线定格在一个角落。
一个杀马特打扮的年轻人,趁同桌女孩子不注意,将一粒药片丢进了她杯里……
不悦地撇撇嘴,小东从吧台后面走过去,抢先拿起女孩子正要去拿的杯子,二话不说照着杀马特的脸泼了去。
女孩惊呼一声,不知所以地愣住。
杀马特猛地站起来,脸上湿淋淋的,龇牙咧嘴地吼道:“你特么找死啊?!”
“呵呵。”
小东咧嘴笑了笑,觉得很是无语,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以为造型犀利就是大哥了吗?
而杀马特会错意,以为他被吓住了,又唾沫横飞地喷道:“笑笑就完事了吗?老子告诉你,你要么给老子……呃!!”
不等杀马特把狠话说完,小东忽然一拳揍过去,前者立刻虾米似的佝偻起来,嘴里痛苦地呻吟着。
跟着,小东又揪住杀马特的头发使劲往上一提。
杀马特惨呼一声,并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方才还嚣张无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惶。
“小子,下次再敢在这里给人下药,东哥我请你去厕所吃大便。”
“不敢了,不敢了……”
“滚!”
“谢谢东哥。”
杀马特用手捂着肚子,如获大释地狼狈逃离,有些熟悉酒吧背景的客人,都满是嘲弄地起看着这货,心说哪来的傻帽,敢在这里手脚不干净,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小东鄙夷地冷笑了下,视线转向那女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颇为可人。
“小姑娘,以后把眼睛放亮点,哦,刚才那杯酒算我的。”
说罢,懒洋洋的,又不无潇洒地返回了吧台后面。
酒吧的后面。
穿过办公室后门是一条幽静长廊,地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壁灯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光芒。
两侧有十多个房间,左手边最后一个,是宽敞的玻璃门,进去便是何晴私人专享的室内泳池。
此刻,她闭着微微画了眼影的美眸,神情恬静地躺在一张休闲椅上。
身上只穿了三点式的黑色比基尼,散开的披肩长发和白嫩无暇的肌肤上还是湿漉漉的,看上去像是一只刚上岸的美人鱼,画面美得令人血脉喷张,只可惜,除了她以外并没有第二个人在。
几乎每晚在入睡之前,她都要来这里游上几十个来回。第一是的确爱好这项运动,第二个原因,也是更为重要的原因,泳池里的能量消耗和温度冷却,可以让她夜里睡觉时不那么地躁动。
她今年三十岁了,正是需求旺盛之时,偏偏又是孑然一身。
所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身体就会莫名地“着火”如果不想点办法的话,就得辗转反侧到天明了。
付洪岭,她的丈夫,被人设计杀死距今已经一年多。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没找过男人。
不是说念念不忘付洪岭,立志要为他守身什么的,她并不爱付洪岭,当初肯嫁给他,完全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卑微命运。
之所以没再找,是因为一直没遇到钟意的。
事实上,在继承堂主之位之后,她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心力交瘁,能遇到一个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严格来说,其实也有一个,但不能算。
那就是何辰这个失踪了十多年,又突然从天而降的弟弟。
关于这个弟弟的从前,她几乎都没什么记忆了。
小时候,两家住得远,互相很少走动,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面。
而且,即使这样的见面,也只维持了几年。
当何辰六岁的时候,他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姨夫姨母,忽然被人杀死在家中,而何辰自己,也从此失踪了。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弟弟,并且很快就遗忘了他。
非要搜罗一点记忆的话,就是她依稀还记得,曾带着这个弟弟玩泥巴,放炮仗什么的……
再次见到何辰,是去年的夏天。
那晚的场景,深深地刻在她脑海里,而且每当独自一人时,就会自动的浮现在眼前。
譬如现在。
那一晚,堂里有宗数额很大的军火交易,为了树立威信而事必亲为的她,照惯例亲自带人赶去了交易地点。
等到了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堂里一个名叫史大柱的老资历,早就不满于她的上位并谋划着篡位。
那晚,不仅带着麾下的人马倾巢而出,还从外头请了大批的高手。
照面不久,就把她身边的人屠得精光。
浴血奋战杀出一条血路,她孤身逃到了一间废弃工厂,然而敌人很快就尾随而至,并将工厂围得犹如铁桶一般。
清点了一下身上的武器,特意留下一颗自戕弹,她静静藏身在角落里,心想既然不可幸免,那也得多拉几个垫背的。
一直觊觎她美色的史大柱,没有立刻让人冲进来,先是在外面大声劝她投降。
她没有回应。
她可以为了上位,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但绝不会为了苟活着,允许自己沦为别人的玩物。
史大柱又喊了几次终于不耐烦了,大声命令手下向她发起进攻。
她摸了摸那颗用来自戕的子弹,匍匐在冰冷的二楼地板上,握着手枪专注地望着门口,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就在这时,工厂外面忽然有人惊呼“什么人!?”跟着便是一声接一声的惨呼,和毫无章法的凌乱枪击。
再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发生什么了?她带着巨大的疑团,起身找个靠窗的位置,小心翼翼往外头望去。
结果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大部分尸体都是站着的,而且都没有脑袋,腔子里尚兀自往外喷血!
她也算是见惯世面的,可看到那犹如炼狱的诡异画面,胃里顿时忍不住阵阵抽搐起来。
这是谁干的?她不寒而栗,又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一具“尸体。”忽然动了。
她之前以为是尸体。
缓缓转过身来,抬起头,望向她所在的位置。
眸子仿佛两盏小灯,射出幽幽的绿光,嘴里发出古怪的“咯”声,说不上是太舒畅还是太痛苦的呻吟……
鬼?!她无比惊骇地在心里喊道。
不然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不然怎么能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就把上百号人杀的一个不剩,而且都还死得那么诡异?
想到这里,她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走,她不怕死,可死在一个鬼手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正当她要动的时候,那东西忽然朗声喊道:“下来吧姐,没事啦。”
她顿时听得一愣,听这声音该是人啊,可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有弟弟啊?
仔细地看一眼,看那身形也不觉得像是熟人……
“你是谁?”她壮着胆子,满是疑惑地问了句。
“我是何辰啊,姐,你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何辰?”
她呢喃着这个名字,关于这个邻家弟弟的回忆,一股脑地从心底某个角落窜了出来。
有些记忆就是这样,伴随时间流逝久久不再触及,似乎是已经完全忘了,但只要外界稍加提醒,立刻又会自动涌现出来。
“你真的是何辰?”
她不敢相信地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以为这个弟弟早死在外头了。
咦?她问完了才发现,何辰已经不在原地,心里正纳闷,身后蓦地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姐,认不出我了吗?我还像当年一样帅啊。”
何辰也许认为很好玩,她却是着实给吓了一跳,差点没从窗户掉下去。
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她借着晦暗的月光,仔细打量了一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一身极大众化的衣服,模子里,别说,依稀还真有邻家弟弟的样子!
十多年杳无音讯的邻家弟弟,忽然出现在眼前,并以神鬼莫测之能替自己除掉了敌人,她既敢惊喜又万分意外,同时又疑惑丛生,当真是千头万绪,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对面的何辰,拿眼打量了她一下,“姐,什么也不用说,你伤的很重,必须马上治疗。”
关切地说了这句,直接出手将她抱在怀里,疾如流星地往工厂外走去。
与此同时,揽在她后背和腿弯的手掌,往她体内注入一股暖暖的东西,大概是内力,令她疲惫不堪的身子一阵舒服,倦怠。没多久,就不知不觉地睡在了男人怀里。
等醒来,她讶然发现,身上的伤竟已完全痊愈,等问了何辰才知道,是他不惜耗费内力给她疗伤,并一动不动地在她身边守了三天三夜……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心里不可避免地情丝深种。可惜造化弄人,她空有神女之心却无法寄托襄王。
姐弟这层阻隔或许可以忽视,残花败柳这一事实,却是不可逾越的巨大障碍。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男人,其实是暂时收敛了锋芒的真龙,自己即便还是完璧之身,也不敢说就能配得上他,何况是……
“唉,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从记忆中收回思绪,女人幽幽地低念了句,跟着,又露出一抹苦笑,自嘲的口吻道:“别傻了,如果他只是普通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话音落下,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准备擦一下身上的水,然后回卧室去睡觉。
就在这时,一道十分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忽从门口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