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宿醉醒来,张晓曦就会异常后悔。总觉得不该任一时之快,受这时之罪。头痛欲裂的她一睁眼,房间的布置让她立刻紧张地从床上坐起。这房间的布置怎么那么像……
连忙下床,推开房门,屋内的家具装潢验证了她的猜想。
这是顾念辰的家!
“小姐,你醒了啊。先生交代等你醒了,让你把这炖好的参汤喝掉。”负责顾念辰公寓日常打扫的阿姨边说边从厨房里端出一盅参汤端到她面前。
张晓曦掀开盅盖,浓浓的参药味让她不由皱眉。勉强喝了两口,问:“顾……先生人呢?”
“他去上班了啊。小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菜给你做。”
“哦,不用了。我等下就走。”
张晓曦走回房间。她明明记得昨晚和朋友在一起,后来遇到陈宇航。他说他送她回家的啊,怎么会又在顾念辰的家里。
于是立刻找出手机,拨通陈宇航的电话。
他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玩世不恭:“哎呦,你酒醒了啊?怎么样,有好梦没?”
张晓曦没工夫和他贫:“我怎么会在顾念辰家啊?”
“还不是你昨天吵着要见顾念辰。”
“怎么可能?”张晓曦语气弱了半分,犹豫地反问:“我昨天真的这样说了?你骗我吧?”
“哪能啊!要不是你闹,我怎么可能肯把你送到顾念辰家?要带也是带我家。你说是吧?”
听他这么说,张晓曦一时找不到接下去的话题,只好尴尬的沉默着。
也许电话那端的陈宇航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清了清嗓子问:“你现在在哪啊?”
“还在他家里。我准备回公司了,也没请假,等下要被老板念了。”
“那行,你再过15分钟下来吧。我正好会经过。”
说是要有段时间,但当张晓曦下楼时,陈宇航早已等在了楼下。他一身看似随意的休闲打扮,光这么斜倚在车门旁就引得路过的美女频频转头。
他和顾念辰都是同一类的人,无论走到哪儿都像一个发光体,熠熠生辉,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张晓曦笑着走到他面前:“果真是祸害。”
陈宇航也笑:“那到好。祸害遗千年。”
“怎么每次都说不过你。”
陈宇航笑得更开,拍拍张晓曦的头说:“认输了吗?”
张晓曦头一侧,往后退了几步,没好气地朝他瞪眼:“男女授受不亲。”
“呵!”陈宇航嘴角一斜:“你喝醉的时候抱着我的那会儿,怎么不觉得男女有别啊。”
“什么?我抱你?”
“像只树熊那样紧紧抱着我。”陈宇航说着双手一圈摆出个样子:“你看,就这样抱着。我怎么甩都甩不掉。讨厌死了。”
张晓曦听着,羞愧地捂起脸:“啊…………..天呐,怎么那么丢脸。”
白皙的脸上晕开了两抹淡淡的红。陈宇航心里一漾,走过去拉下她的手:“好了,放心。只要你贿赂贿赂我,我保证不把这事告诉别人。”
张晓曦头一歪,俏皮地说道:“那我请你吃饭吧!地点你定。”随即不着痕迹地抽开自己的手。
一丝无奈挂上陈宇航的脸上,聪明如她,又怎么会听不懂自己话里的弦外之音。
“好,到时候买单的时候可不要哭。”
两个人坐进车里,车子刚打着转向灯调头。突然后面传来一阵轰轰直响的引擎声,张晓曦一句“小心”才刚出口,瞬息间一辆银色汽车飞快的从他们旁边开了过去。好在陈宇航反应及时地把方向盘反转,一个急刹,两个人都由于惯性狠狠地往前冲了一下。
“你有没有怎么样?”陈宇航看向一边惊魂未定的张晓曦。
张晓曦被吓到了,脸色有些惨白。忍不住抱怨:“那个人疯了,怎么大半天也敢这样瞎开车,不要命了吗?”
这天在上班的时候,张晓昭突然打电话给她。他的语气听上去难得的严肃,他说:“晓曦,叔叔在给他们学校修屋顶时,摔了下来。现在还在抢救中。”
“叔叔?哪个啊?”她正被一堆文件弄得头昏脑胀,对晓昭口中的“叔叔”根本就对不上号。
张晓昭沉了沉气:“你爸爸,我叔叔。”
“啪……”张晓曦手里的笔掉了下来,眼泪控制不住地顷刻夺出眼眶:“……我爸爸怎么了?”
张晓昭说,山里接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雨。张晓曦她爸爸看屋顶漏雨影响了孩子们的学习,就一个人爬上屋顶修。哪知道一脚踩空,摔了下来。头磕在了地里的石块上,造成大出血,人昏迷至今。
医生说,照目前的状况,他不适合被移动。所以张晓曦她二伯请了最好的脑科、骨科医生去了G省,替晓曦她爸爸医治。
张晓曦由晓昭陪着坐最近一班的飞机赶去了G省。当看到病床上沉沉睡着的爸爸,和躲在一旁偷偷抹眼泪的妈妈时,张晓曦告诉自己不能哭。这个时候,她就是他们家的支柱,所以不能柔弱地哭出来。
“阿姨,我在医院附近的酒店订好了房间,让晓曦陪你去休息吧。今晚我来陪叔叔。”
“不要,你们那么急地赶来,今晚还是我来陪。”
见母亲推脱,张晓曦上前挽起她的手臂:“妈,今晚就让哥来陪爸。我们也正好抽个空去准备点日常用品。而且你也累了,去好好休息一下。不然到时候爸好了,你倒病倒了那多得不偿失啊。”听女儿这么说,张母也不再执意。
母亲大概是真的累了。回了酒店,没多一会张晓曦就听到母亲发出的轻微鼾声。印象里的母亲,连睡觉时都美得像幅画那般,哪曾这样颇为狼狈过。轻轻地理着母亲额前散落的发丝,惊讶地发现原本该是乌黑的头发杂乱地夹着许多白丝。心里被重重捶上一记,张晓曦这才明白,时间把那些美好年华正悄悄地带着离开,属于妈妈的年轻岁月也被无情地带走。
一个人去附近的超市买日用品时,接到了陈宇航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说好请我吃饭的怎么又放鸽子。”
张晓曦那时正踮着脚奋力拿着摆在货架最上面的一大包纸巾,吃力地说:“我有事。”
“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店家是怎么想的,常用的货品为什么会摆在最高的地方。这让他们这些矮个子的顾客们怎么办。语气自然也变得不怎么好:“家里的事情。”
“呦,还生气了啊?张晓曦,你怎么能把你自己先天不足的弱点找我这个本想关心你的冤大头出气呢?”
张晓曦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问:“先天不足什么啊?”
“你矮啊!不然怎么拿不到那包纸巾。”
“什么!”
一个转身,撞进了身后宽厚的胸膛,淡淡的木质香气混着清新的草香充满整个鼻腔。
陈宇航伸手,轻而易举地从货架上拿下纸巾。得意地在张晓曦面前晃了晃:“看,还不承认。”
张晓曦还没从惊讶中回神,眼里闪着亮地看着陈宇航。她抵在货架上,被陈宇航就这么圈在他的怀里。有那么一刻,张晓曦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觉整个人被裹在一层清爽幽静的香气保护圈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宇航笑,语气温柔得像洒满阳光的海洋:“我想,这个时候你或许需要个肩膀靠靠。”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眼神却格外的认真坚定
张晓曦眼睛开始变得模糊,洁白的牙齿微咬上红润的嘴唇。其实什么都不用去想了,因为心里早已暖得像要化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