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倚在绣着凤舞九天的软枕上,头带素簪,身披深紫锦缎披风,手缠狐裘套,看着面前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露出了一个微笑:“皇后今儿怎么得空,来母后这儿坐坐。”
当今太后并非皇帝生母,但却因着门阀高贵、德行甚佳、加之其自幼照料瀛轩,被瀛轩尊为太后。而瀛轩的生母,早在生下他时就已经仙去。
皇后一向自持身份,不肯巴结太后,可如今姜贵妃将如曦收为了羽翼,皇上又对那如曦颇有几分上心,也只有太后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倚靠了,至少也能有一点用处。
不论太后说什么,皇上都是能听几分的。一个人说的话越少,每每说出的话也就更有了分量。
想到此处,皇后温顺地说道:
“母后说的哪里话,雪霏只是见天气越发凉了,想着母后膝盖一向不大好,故命人做了几件轻裘的衣裳送来。”眼中却没有一丝真诚之色,只是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太后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一看就知道皇后此行有所图,心中雪亮。
只是她一向不管**之事,潜心修佛:
“皇后有心了,难得你如此孝顺。”
说罢,太后顿了顿,示意宫人将她的脚移到了暖炉上,似是漫不经心地问着:
“不知近来宫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母后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宫中的事务也全压在你和姜氏肩上,想必照料起来多有累人。”
听到太后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皇后眼圈一红,声音已带了几分哽咽:“雪霏身为皇后,管理**本是分内之事,可皇上……”
“皇上怎么了?”太后关切地问道。
“**之中,雨露均沾才是国之福气所在,可皇上近日来只宠爱几个新进宫的妃嫔,**众人怨气已大。雪霏劝不住皇上……”皇后说到此处,干脆跪倒在地,“还请母后出山,多劝劝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着想!”
**子嗣,太后一向也很是关心,听皇后如此说,想必是皇上独宠新人,皇后吃了醋,声音不由得柔软了几分:“雪霏,起来吧,这么冷的天,怎么说跪就跪了。母后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回去吧,母后会劝劝皇帝的。”
皇后柔柔弱弱地拜倒在地,啜泣之声幽然不止。太后好意安慰了一阵子,皇后才顺了心,又是好好伺候了太后一番,方才离了慈宁宫。
一出慈宁宫,皇后立马一扫刚才柔弱的样子,笑着对刚过来的梧桐道:
“静妃那里可答应了?”
笑容之中满是邪魅之气!
皇后走后,只见李公公从太后身后的屏风走了出来:
“太后娘娘,皇上的话已经带到,奴才也告退了。”
太后打量了一眼李令福:
“皇后说的,可是实话!?”
李令福面带难色,却仍是说道:“皇上近日来是比较宠几个新晋的宫嫔……千秋节之时,皇上去了怡小主那里,皇后娘娘有几分介怀。”
“哦!?那女子竟然敢在千秋节上跟皇后争宠。”太后饶有兴致地问道,“是个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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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完文王寿宴一事,晚照邀了如曦一同逛逛曲苑,如曦心中亦是有事,因此两人让宫人先行回宫,一起去了曲苑。
晚照脸色有些苍白,走起路来颇有弱柳扶风地感觉,如曦隐隐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她数了数日子,已有些天未见晚照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虽无真心,亦有几分真意。
晚照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扶着如曦地手,声音轻飘飘的:“妹妹,我有孕了!”
如曦一怔,百感交集,孩子……曾经的她,是多么渴望有一个孩子啊,那样就不会孤独终老了……鼻中一酸,仍强作镇定,问道:“那姐姐为何不告诉皇上?后·宫之中子嗣本就单薄,姐姐这是喜事啊!”
晚照吃力地摇了摇头:“妹妹,皇上如今正当壮年,却连一个男嗣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么?我想保住这个孩子,因此,对谁也不能说。”
要是有了孩子,她和如曦在后·宫之中就能有一个真正的筹码了。
“那姐姐为何告诉了我。”如曦神色之中带着一丝苍凉,“难道姐姐就信我么?”
晚照拉着如曦的手,轻声道:“姐姐如今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但姐姐可以告诉你,在这后·宫之中,我唯一可以信的人就只有你了。”
如曦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疑惑未解,心中却生出了几分不忍:
“那姐姐想让如曦怎么帮你?”
“姐姐知你熟通医理,太医院的人我信不过,曲苑如此多奇花异草,都是可以入药的,姐姐想请你为姐姐安胎……其他的事情,”晚照看着正午的日头,阳光刺眼,“我们从长计议。”
“姐姐怎么知道我熟知医理!?”
如曦问道,心中却是一惊,穆苡前世精通医理,因此才能驻颜有术,可如今她并未透露分毫自己的医术,如何让晚照知道了?
可是,想着自己和那一个人的约定,不论做什么事,都不能暴露自己前世的身份。晚照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
“姐姐只是看你经常来曲苑采摘花草,若妹妹不懂,怎会把这些东西轻易放入食物。食理和药理相通之处也颇多。”
如曦犹豫地看了晚照一眼,不过依然应承了下来。
“还有一句话得嘱咐你,静妃娘娘让你负责膳食一块,想来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不论如何,你都不能让文王在寿宴上出事……后·宫里太多人盯着你了,只是一个姜贵妃,是保不住你的。她……从来都懂得如何断臂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