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辰说得轻松,闻者却是明显一愣,不置信的望向她。
可惜慕如辰很懂得何谓点到为止,已无心再谈下去,没有迟疑的,抬手自脖间取下她一直带着的那个看似与其他玉制饰物无异的小巧玲珑的吊坠。套在脖子上时,就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紫蓝玉石,看不着它的光辉,一旦摘下握在掌心就会如现在这般流光溢彩,散发着纯净的紫蓝光芒,纯净无比。
“这个可以证明。它也应该可以让你改变主意,让我等到洛风回来。”慕如辰无视洛珏凌的诧异,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掌中的东西,淡然开口,无波无澜,亦无关生死。
“雪心?”沉默,绝对长久的沉默,洛珏凌也不自觉的抬高了声调,象征着雪域至尊的雪心会在眼前女子手上?伸手靠近雪心,在还有一掌距离时那种光芒更胜,一股无形灼热力量,迫使他不得不暗自调整内息收回,退开几步之遥。
没错,是雪心!他可以肯定,虽然以前从未见过。不宜有假,只有雪域的传人才能驾驭掌控它。
慕如辰知道,她赌赢了,这是她被冷冽所伤那时,依若姐姐交给她的,并告诉她这是她母亲的遗物,再加上上次送别君心雪离开王都之时,无意中被君心雪见到,眸中瞬息闪过的光芒与疑虑,令她好奇,也就有了大胆的猜测。
轻轻地颔首,慕如辰又是一笑,淡得有些漫不经心。
“你不是郝羽的女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也总算让他模糊了重点。只是听着这样的说法,难免觉得悲哀,这里,证明一个人的身世时,人甚至比不得一件被人崇敬物品来得实在。她头微偏淡笑反问,“你说呢?”
又是一个黄昏,太阳落山了,红彤彤的薄云,慕如辰合衣闲适的躺在塌上,静静地望向遥远而广袤的苍穹,少了一份往日的惬意,明明是那样壮观的景象,可余晖一射进阁楼里,点点滴滴,零零散散,就只剩下了苍凉,落寞而悲离。
自去御书房那日差不多已经两天了,说是被软禁在这太子府中也不为过,如今是没有皇上的口谕,不能离开这里半步;不过也不阻止任何人进出太子府,可是能随意出入的又能有几人,不经意间,慕如辰发现自己又在叹气了,脑中的思绪不自觉的飘到了一天前。
“淳于鉴的行动不可能不在你的掌控范围之内,否则你也容不得他如此放肆。这么放手,也是为了锻炼洛风成就帝王之才么?”那天,临离开御书房时,她还是问出了这个疑问,淳于鉴与司徒无痕联手做戏,意图扰乱王朝朝纲,什么目的,她不想知道,如果不是冷冽和他的玄冥,她也不会知晓这许多。
人命,在这里,只是王权的牺牲品,不足为他们挂齿,但是,与洛风有关她就不得不确认一下了。
“的确。”洛珏凌很干脆丝毫不隐瞒,倒是回答的不容人置疑。
慕如辰犹记得当时她应着这句简简单单的“的确”,是的确顿了片刻,为着这样意料之中的答案。
蓝妃昨天来小坐了一会儿,慕如辰平静如常,与之无非是无关紧要的寒暄,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蓝妃也不曾点破,却也不动声色的劝她离开这里,她也是一笑置之。
洛风,我等你回来。慕如辰只是轻轻而又坚定的在心底对着自己说,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虽然这次多少有些茫然。她知道,洛珏凌见到雪心的让步也有一个限度,像他那般的帝王,是不会允许被欺骗的,那日,自己搅乱的局,他会重新核实整件事情每个环节的真实性,不会太久,他马上就会有所行动。
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的时候慕如辰是真的以为纵使有何等的艰难险阻她也能等得到洛风回来,然后,执子之手,相守偕老。倘若真的不能全身而退,那么,就生活在这个皇宫,即便是勾心斗角,她也是做好了准备。
这样一回想,慕如辰就又想起了今日沐子珊对她所说的话,“辰辰,我姐姐……她……她真的变了,我劝不过来,最近洛风哥哥很忙,不常在你身边,你要小心才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真的做了伤害了你的事,你要尽力保护好你自己……但是也请你给姐姐留一点退路……”因着皇上指定的婚期将近,这位沐家二小姐近来可是收敛安静了不少,至少不再吵着朝着她嚷嚷,要去风月楼或者清风楼听曲了,慕如辰也就清净了不少,昨天来了太子府,见了她,只是一声不响的突然抱住她就呜咽出声,惹得慕如辰还以为是在这当口洛迦欺负她了,结果她只是说完那些话就转身消失了……
闭了闭眼,收回杂乱的思绪,将眸光转向窗外,已是月上树梢,有星稀稀疏疏的散布在墨色的苍穹,遥远不可触及,好一个月明星稀的夜啊!
调转视线不再思考,将枕头翻转罩在脸上,索性假寐起来,心烦气躁果然不适合于她……
可是,人生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来个急转弯,暴风雨前的黎明会格外平静,不会让人觉察,命运的捉弄喜欢那样措手不及的降临,毫无预兆的,突如其来,没有定准。最终,慕如辰还是没能等到洛风。
房中一阵轻微的打斗传来,惊醒了处于半睡半醒间的慕如辰,倒不是打斗的声音有多大,因为连府中的暗卫也没被惊动,准确来说是一股太过浓烈的肃杀气息让浅眠的她不得不被惊醒,她很熟悉这股杀气的来源。微微一转眸,就看到了两个缠斗于房中的黑影,见不着他们的面容,但因着那双冷酷冰凝的眸子很快就捕捉到了冷冽的身影,看得出来,他的对手,身手不错,连冷冽的目光中都出现了少有的征服欲望,可能是很久都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吧。但两人也都是小心翼翼,没有发出动静,以免惊动府中暗卫。
静静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慕如辰忍不住抚额哀叹,原本的问题尚未解决,她这又是招谁惹谁了?
凭着职业的敏感性,虽然慕如辰没有发出任何响声,两人很快就发现了慕如辰已经醒来,黑衣人似乎是立刻就不再恋战,退出一步,单手一挥,有什么东西朝慕如辰直飞而去,冷冽一时也顾不得即刻闪身消失的黑衣人,闪身至慕如辰身前不顾危险的接住了这个不明物,于掌中展开,竟然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纸条,随手替给慕如辰。
展开,阅读,慕如辰的心不由得沉下,他们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又有行动了……
黎明前的夜,朦朦胧胧,没有了星星,没有了月亮,黑得深沉不见天日,独属于秋日微凉的雾气透着冰澈,散布在空气里,纯净而清爽。慕如辰独自走在皇宫布局精巧的花间小道上,闻着不知名的淡雅花香,任凭雾气湿了她额前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