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最华丽的哦。”见者陈林面无表情的离开,想笑又不好笑得太明显,慕如辰看了眼偷笑的沐子珊,故意拖长声调强调道。心里却是想,洛风这样一个风流不羁的主身边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不拘言笑的人呢,这天下,怪事还真是多……
已是傍晚,红霞漫天,映照出远处山峦尽处斑驳隐约的树影,枝枝蔓蔓的树影将艳红的夕阳划出几道沧桑的痕迹,层林尽染,美得令人窒息。很快,最后一丝夕阳陨落,月色绽放出柔情,入夜的王都,虽然上不上清冷,但也是没有白天的热闹,褪去了喧嚣和繁杂后,倒确实是有了独特的王者气息。慕如辰身着一件丝光缎面,浅蓝滚金边流云的男装静静地立于清风楼楼台雅间,唇边荡漾着舒缓的笑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的在宫外欣赏过如此难得的美景了……
转头看了一眼难得安静沉思着的身着靛蓝锦袍男装的沐子珊,看起来有些宽大,但是衬上她光洁白皙的皮肤,也像极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富家小公子。心里也不禁佩服,陈林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准备好恰到好处的衣服和一辆华丽极致的马车,起先,沐子珊还硬是嚷嚷着要穿红色的男装,看了换装后的慕如辰一眼后,也就不知怎的突然同意了这一身湛蓝的锦衣。
沐子珊恰好在此时跳了起来,定定的望着慕如辰,一脸陶醉的笑道,“辰辰,你太俊了!我都看了一下午了,比来比去,越看越觉得你比洛风哥哥还好看,叫人都移不开眼去。”确实,沐子珊自从慕如辰换上男装以后,就一直都盯着她看,沐子珊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着上男装原来也可以如此飞扬洒脱,独树一帜。
因为今日来的是清风楼,所以慕如辰今日一改平时的简单,特地着装稍微华丽一些,面容本就清丽脱俗,身材高挑的她,举手投足间,没有平常女子装扮男子的扭捏,洒脱自如,再配上那始终不变的温润浅笑,真是活脱脱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一个。在她的身上,女子的温润、包容,男子的自信、洒脱,奇妙的融合,形成了一种特质,让人忍不住喝彩。
“不要告诉我,你下午都在沉思这个。”慕如辰好笑的问道,她还以为沐子珊在为洛迦的事烦恼呢。瞧着认真点头的沐子珊,慕如辰失笑,“比起你的迦哥哥,如何?”
那双恢复了黑色的闪亮的星眸盯了慕如辰好一会儿,又低头认认真真的想了一回,才慎重的说道,“本来呢,你如此是要比迦哥哥好看些的。不过,在我的眼里,迦哥哥是所有男子里最好的,更何况你是女子我又不是不知道。”最后一句撅了撅嘴,有些许埋怨。
慕如辰但笑不语,这个答案,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只是随口调侃地问问而已,却没想到,这个执着的人儿还真当真了。心中有了些许惆怅,如此好的姑娘,洛迦会好好的珍惜把握吗?
“辰辰,其实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不知过了多久,沐子珊突然有些泄气的说道。
慕如辰握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不解的看向因为无聊,走到窗帘前微微掀开一条缝往楼下瞧着的沐子珊,她为何要如此说,刚才还好好的?而且她的眸中还有了一丝罕见的忧伤。
“只是……”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沐子珊微一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清明,“我的蓝眸多少有些怪异,在这里的世界,除了我娘,就只有我有这样一双眼睛了……小的时候,别的人一看到我,甚至会吓昏过去,我知道,他们都会怎么想,只是碍于我的身份,不敢说出来罢了。我惊慌、恐惧得连门也不敢出,任我的娘亲如何劝慰也不听,那时候,除了姐姐,我没有任何朋友。我的身份,就注定了我是孤独的。后来,爹爹想尽办法找到了神医药王才得到这种可以遮盖眼眸颜色的药。可是,辰辰!”一说到这,沐子珊的眸子嗖的一下晶亮晶亮,有如水晶般透明,“直到有一天,姐姐悄悄地带我去后山玩,让我遇到了同样偷偷外出涉猎的迦哥哥,他怔怔地盯着我的眼睛良久,在我以为他也会和其他王孙贵族一般嘲笑我的时候,他却告诉我说,我的眼睛如星空般漂亮,这样的一双眼睛在他的梦里经常出现呢。从此我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只是,不知他的心中能否真的有我?”说道最后,却有些明显的底气不足,声音低不可闻。
瞧着一直坚强得没有哭泣的沐子珊,慕如辰起身走到她的背后,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已经感觉到她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悲伤的颤抖着,用力揽着她,慕如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相信上天赐予你的独一无二的厚礼并定有他的理由。子珊,你不是一直都很佩服你的娘亲吗,你说,你的娘亲是天底下最美最好的女子,那你还相信那些传言你娘亲的谎言吗?”慕如辰在宫中无事时,好几次,都想去见见这位能在深府大院培养出如此调皮、不拘一格、富有灵性的少女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母亲,只可惜,这位喜好大好山河的神秘母亲一直都未曾回来,才没见着。
“子珊,你也是独一无二的,相信我,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得了你的光芒。”见沐子珊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慕如辰微笑,“你的迦哥哥也一样。”
“真的?”沐子珊立马转向慕如辰,兴奋地问道。
慕如辰点头,看着恢复正常的沐子珊,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她未曾想过,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原来也不是如她平时那般无知,心中所背负的竟也是沉重。顺着沐子珊的目光,慕如辰看到了坐于她们左下方雅间的洛迦,隔得太远,看不清楚表情,但可以感觉得出洛迦的神色似乎有些凝重,心觉有些蹊跷,别开了视线。
有帘轻微的响动,慕如辰知道,应该是陈林办完交代的事情了,不愧是洛风身边的人,这么快就找来了。为了不在宫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带着沐子珊到云裳阁换装出发,并遣退陈林送香兰回宫的空当,吩咐素影独自把她们送到清风楼,以便在引人注目之时避免暴露身份,虽然说服素影比陈林还要难上一百倍,她还是如此做了……
环视其他雅间,从那些凌人的气势和光鲜的装扮里,慕如辰知道,这其中自是不乏皇亲国戚,王都巨富了。在慕如辰的对面雅间,一袭艳红得刺眼的红裳,仿佛盛夏的烈阳,在那如烟雾般淡淡的轻纱飞扬的雅间里透出来,看不清容貌,却也是觉得异常的邪美,隐隐的慕如辰猜到了几分这个嗜好红衣的男子的身份,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样远观也是一种不错的视觉享受,至少不碍眼;而在与之相隔不远的另一处,却是一抹令人压抑沉郁的黑影,隔得远,也能感觉得出他的冷绝酷美,只需一眼,就能让你寒意从心而起,摇曳的轻纱,恍惚间像来自地狱的恶刹修罗;另一处则是一个靛青的身影,随肆的坐着,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众人,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期盼与渴望中合着忧伤,透着层层的纱幔,慕如辰似乎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忧伤,莫名的一阵心痛,并没有理会……今晚来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呀,慕如辰心中暗自惊讶,看来这位天雪姑娘的号召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