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均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回眸望向门口,跪下行礼,“太子殿下圣安!”
“免礼。”温和谦婉如风的声音飘荡在整个中庭。
可是,冷静如慕如辰,很快,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又是一贯的风轻云淡的带着自信的令人瞧着舒服的浅笑,不同的是,看向场中庭中人的眸光中带了些许鄙视……今夜她能来,并非因为蓝妃的一句话,而是一来是想来见洛迦,自从上次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她出现过,想必是刻意吧,现在是揭开心中所想的时候了;二来是想亲眼目睹一下与公子洛一文一武助王朝皇上打理天下的谋略过人却从不肯露面的奇少年洛泉的风采。
只她如果慕如辰知道她面前这个一袭锦袍与洛风有着同样面容的少年就是洛泉的话,她此刻的冷静又能否维持她的心绪……
然而,令慕如辰不知道的是,她的镇定,她的淡然,她的风轻云淡的笑……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数收入在中庭上方暗处站立的与庭中少年有着相同面容的少年的眸光中,此刻,她的无所谓已将他刺得遍体鳞伤,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为一个女子心动,第一次去真心关心一个本与他无关却又与他的命运紧紧相连的女子,也是第一次让他有了想要守护一个女子一生一世的冲动……没想到,他的真心换来的只是她的无所谓。
可笑的是,让他心动的是她的干净、坦然得永远也不会消失的那一抹发自内心的自信的浅笑,而现在伤他的竟也是同一抹笑……原本他也可以不伤的,因为现在与其他女子一起出现的是他的孪生弟弟,难道他希望她在意除他以外的其他男子吗,哪怕那人是他的孪生弟弟?不,只是,众人皆道,他与他弟弟本就可以相互替代。而她,刚来王朝不久,是不可能分辨出来的,何况这些年已有大多数人淡忘了有两个容貌相似的太子存在,所以他才会如此。也许,情至深处时便是如此吧。亮若星辰的眸光一暗,连庭中的烛火也为之一暗,仰头,却是一杯酒下肚。酒入愁肠,千转百回……
这边,慕如辰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想见之人,她的周边的场景早已步入了往日晚宴的正轨。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皇子们的生日晚宴,也便是这些个皇亲国戚的子女寻求自己佳偶的最佳时期,所以才有了这一场的绚烂。在晚宴接近尾声皇后出现之时,并可得到指婚,这于臣子是莫大的荣幸。在这样的婚姻里,也是免不了政治联姻的,两情相悦也只是形势罢了。当然,皇室也是却不允许有损皇氏利益的婚姻出现的。而这其中也少不了想得皇子垂青之人……
慕如辰觉得甚是无聊,抬步向外走去……
“沐姑娘(离儿),小心!”就在此时,突兀而又焦虑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微微转身,并看到沐离离正一脸羞涩的半躺在洛泉怀着,眼里却有些似有似无的笑意有意无意的瞥向慕如辰这边,洛泉则是难得的满脸担忧的望向怀中人,看样子应该是沐大小姐险些跌倒却又被身手不错的洛泉及时扶住。而在离他们不到一步的地方,礼部侍郎淳于鉴则是伸出双手,身子微微前倾,因为担忧眸中掩饰不住的爱慕之情展露无疑,满脸怜惜的看向洛泉怀着的人儿,如此,刚才那声沐姑娘应该是他有感而发,他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自嘲的笑笑,“沐姑娘受惊了。”眸底一抹狠厉之色一闪即逝,快的难以捕捉,让人以为是错觉。只是,没有逃过慕如辰清明的双眸中,这使她更加坚信她那夜所遇之事是事实。很快,淳于鉴又恢复了平日温文儒雅的笑。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沐子珊果然只是个孩子,没心没肺的将自己的姐姐从洛泉怀中拉了起来,有些学大人教训小孩似的责备道,一边又小心的关心询问自己的姐姐,“姐姐,伤到哪儿了吗?”
“没事,姐姐今天是有些不小心啦,往后,一定学学我可爱的珊儿妹妹,再也不这样不小心喽。”沐离离一见到自己这个活宝妹妹,开心的打趣道,心里的其他思想也就突然没了,她是她最喜爱的妹妹,她不想她受到伤害,也不想让妹妹为她分担任何不快乐的事情,也只有在妹妹面前她才能笑得如此真实。
慕如辰轻叹一声,轻的犹如正常的呼吸,难以令人琢磨,想不到淳于鉴爱的竟是洛风时刻放在心上的女子,以这人的缜密心思,她此刻更担心的是洛风,不是不相信洛风的能力,而是一种没来由的担心……这或许就是宿命的安排吧,无法避免。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个皇宫平静的太久了,二十几年前的一切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暴风雨来临前是需要这种平静的。
毫无留恋的转身,快速出了高裳宫……
夜笼罩了整个皇宫,皇宫内的亭台阁榭在朦胧的月色下美得玄幻迷人,由于是初夏,这个皇宫内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却又因为夜的缘故见不着默默绽放在月光下的有些寂寞的花,偶尔从旁边的阁楼里会透出点点夜明珠的幽幽蓝光,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一切美得那么朦胧,让人犹如身处仙境……
慕如辰就这样边走边欣赏着这无边的夜带给她的片刻完完全全的属于她的宁静,她忘记了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忘记了那个亦幻亦真的悲伤的梦,忘记了她心中的那份最脆弱的情感,忘记了空间,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全然不知一个人正不仅不远的跟着她,望着她掩饰不住的心情大好的扬起嘴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还觉得有人的存在,抬眸,看向离自己不到五步远的亭中,一双幽深的眸子就那么定定的望着自己,她才恍然回过神来,略带惊讶轻声道,“洛迦……”
依旧是一袭尊贵的锦袍,就那么笔直的站着,只是一张英俊的脸略带着苍白的憔悴,双眸忧郁如谭的望向慕如辰,他身边的桌旁则是摆满了果肴佳品,自然也少不了消愁的美酒,明明是一个人,却又有一架瑶琴静静而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今日是他的生日,而他就独自一人如此而过,慕如辰怎能没有一点惊讶……
“辰……慕姑娘。”见到慕如辰回过刚才游离的深思望向他,收回先前的失神,一声辰儿呼之欲出,连忙打住,语气陡然一变,有着明显的疏离,然一声大嫂怎么也出不了口。
慕如辰怎么没有感受到其中的犹豫,还有犹豫的原因,她只是淡淡一笑,坦然道,“洛迦,你我本是朋友,不必如此见外的。”也不看洛迦,直直走向那架无声的瑶琴,“今日既是你的生日,那么我就弹一曲当做是送你的礼物吧。”今夜不能再让误会延续下去了,事情已经比较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