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寂的暮色,她这才想起时候不早了是该用晚膳了,只是香兰那丫头此时却不知疯哪儿去了,从子珊离开后就未曾见她,缓缓走向厅堂,里面静悄悄地,只有至于顶上的夜明珠发出灼灼光华,照亮了整个空间,宛如白昼……刚一走进,一股清新、淡雅的醇香扑鼻而来,是珍贵异常的龙涎茶特有的清香,并不见任何人影……
虽然气氛有些不同,慕如辰依旧如常,夺至桌旁,扫了一眼桌上的棋盘,仅是几秒就做出判断,对于白子来说已是绝棋,似乎难以挽回败局,盯着棋盘十几秒后,不知为何轻轻一声叹息,抬手,缓缓落下一子,瞬时,整个棋盘的局势微变,整盘棋活了……
“好棋!好棋!”皇上不知何时已来至桌旁,看到慕如辰落子,忍不住用那苍劲有力的声音由衷的赞叹道,尔后哈哈大笑,“不愧是郝儿的女儿啊,冰雪聪明!”雄浑的声音里散发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王者之气,令人为之震撼。
慕如辰并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望着这位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的皇上并未被这股天下舍我其谁气魄所吓到,反倒被那笑弄得愣了愣神,随即微微屈膝,“慕如辰见过皇上。”不知是错觉还是现实,她总觉得皇上沧桑的笑里不仅有释然,而且还有着掩饰不了的伤痛,难道当年皇上是真的爱着自己的母亲……
“不必多礼。”不等慕如辰多想皇上已在桌几旁坐定,并不看她,望着棋盘缓缓开口,“辰儿,你坐下,陪朕下完这局棋如何?”
慕如辰抿了抿嘴,并未答话,然后坐到棋盘前,垂眸思索片刻,她盯住,“我可以赢吗?”
皇上璀璨如宝石的黑眸中透射出凌厉的光芒,只可惜那道光芒一闪即逝,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他笑了笑,这回却是笑得很轻很轻,“真是有自信,很像当年你母亲。只要你能,朕自然准许。”话音刚落,一子已落,棋子落到棋盘上荡起清脆的声音。
慕如辰笑笑,捏着一刻白色光滑的棋子,扫视一下整盘局势,跟着落子。
“皇上,听说您当年很喜欢我娘。”慕如辰毫不隐晦的开口,静静地等待着皇上的反应。
皇上没想到她会如此问,一愣,随即大笑道,“对于你娘,朕从不否认对她的感情。”边说边落下一子。
“那么皇上应该也早就知道,我就是当年长公主的女儿。所以皇上才在下旨指婚时临时改变主意,硬生生的拆散了一对有情人,真是可惜呀。”说到这儿,慕如辰微微一顿,继续望着棋盘道,“慕如辰是一个普通女子,并不是在宫中长大,对于政事不想涉足亦无心。只是皇上也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心,而让酷似我母亲的我成为大太子妃,让自己的儿子为难。皇上这难道是作为人父,对子女的关爱吗?”
“这么多年了,你母亲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好很快乐吧。”皇上并不在乎慕如辰所说,只是在叹息中透出淡淡的惆怅,弥漫在头顶上方,自嘲的笑了笑,落下一子,“看来她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下轮到慕如辰默然无语了,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自己的猜测错了。随意的落下一子,良久,才沉声道,“可是,我也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了。”这么久了,皇上不会不知道慕家除了自己外无一人幸免了吧。
“你母亲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知道何时该来,何时该消失。”这回皇上略有所思。慕如辰却并不惊讶,相反从他的语气里更加断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只是不明白爹爹和娘亲这样做意欲何为?这次,两人均是保持沉默,谁也没有打破这份静默。
随着黑子白子不断落下,两人进入混战状态,局势也越来越复杂。几手之后,两人各有两处被对方断开。慕如辰望着棋盘浅笑,仿佛一切成竹在胸;皇上神色凝重,慕如辰刚才那一子果然不是偶然,她的棋术确实不弱,稍有不慎,可能全盘皆输,纵使开始时黑子略占优势。渐渐的,整盘棋的情况越来越多的进入慕如辰的节奏。
棋已接近尾声,皇上眉头一展,笑咪咪地看着棋盘,居于劣势的白子反败为胜了,俨然一位慈父,神色很开心,“呵呵,好久没有下过这么畅快的棋了。看来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天下敢赢朕棋的人除了你娘和你还有风儿,怕是再难找出第四人了。不错,很不错!”
再有一步,只需要最后一步棋,皇上就输掉棋了,慕如辰却在这时微笑着把棋盘上的棋子,轻轻横袖一扫,整盘棋毁于一旦,即将到来的胜负并也随之消失,眉一挑,有点不满的道,“都三更了,我不下了。”
皇上看到这情景,一怔,随即又是哈哈大笑……
“谢太子殿下!”众人这才起身,抬头,看向缓缓前行的少年:细长的眉眼,微扬的嘴角,似笑非笑,再加上一袭华贵的锦袍,高傲而尊贵,只可惜,那双看好的眸子里盛满的深情只是定定的看向他旁边同样盛装而出的女子,再也容不下其他。那女子正是当今丞相之女沐离离,依旧是那么高傲的神情,与身旁的少年甚是相配,只是今日的她脸上多了一份幸福满足的笑容……早已有羞涩的少女微红着脸低下头去,一些有了意中人的少年则是紧紧的握住了意中人的手……
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慕如辰一动不动的身影,一双手任由沐子珊牵着,坐在原处,定定的望着场中的主角:他一袭华贵的袍,少了一份作为公子洛时带着面具的神秘,也少了一份作为太子殿下时的平日的顽劣与不堪,却又多了一份高傲多了一份王者的随和疏远,今夜的他或许才是最真实的他吧。不过和他旁边的女子倒也更像是一对金童玉女,心里不免一阵冷笑,控制不住的想起了昨晚给自己的承诺的少年:“辰儿,你可愿意做我一生一世的妻,和我过着海阔天空到处逍遥的生活?”果然是假,还好自己没有当真,转眼间,他的心里眼里装的竟只有他弟弟的未婚妻——他青梅竹马的女子。
“姐姐……”从洛泉出现起,沐子珊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沐离离,轻声低喃,这样的笑容,有好久未在姐姐脸上出现了,难道她是真的爱上洛泉哥哥了?不愿想太多,娘亲经常告诉她,那样会很累。所以此刻,她宁愿相信她看到的是真的,只要姐姐幸福就好。不是吗,那是最好的结局,辰辰和洛风哥哥在一起,姐姐和洛泉哥哥在一起,一切回归正轨。想到这,高兴得跳了起来,却恍然发现了自己还牵着慕如辰的手,回头,正好看到愣神的慕如辰,纳闷道,“辰辰,辰辰……”她丝毫不觉有何不妥,因为她本就知道,姐姐身边的人是洛泉哥哥。
“怎么了?”连叫了几声,不见慕如辰回答,沐子珊只好摇了摇还在她手中的慕如辰的手,她这才从恍然回过神来,微笑着看向沐子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