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居中的雅座一位素衣俊俏公子轻摇手中羽扇,一双眸子清亮如辉,面带似有似无的微笑,气定神闲的欣赏着歌舞,不管是歌舞精彩度有多高,均不见其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安静得似乎并不存在,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已令其他的看客黯然失色……也许与他所在的位置有关吧,只需轻轻转头,就能把一切尽收眼底。
良久,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才在缓缓起身,悄然从后座离去……
约摸一盏茶功夫,在风月楼有名的云裳阁,一白色的身影出现无预兆性的出现,轻叩门扉,随着暖暖的而又夹杂着无限忧郁的一声,“进来吧。”敏捷的进入了阁内。
阁内的半躺着一位女子,身子微微倾斜向一边,锦被遮住了她的身体,只露出半边苍白如纸的脸,青丝就那么随意的散在枕边,看不到任何表情,但是依然可以判断出那绝对是一张美丽的容颜,手中握着的大概是曲谱吧,只是心思明显不再曲谱上,一双眼静静地望着窗外,浑身散发着一种寂寥之意却无从掩饰,正是受伤卧病在床的月云裳,听到脚步声轻轻转头,并没有见到意料之中的人,而是对上了一双陌生而又澄净的眸子,一怔,不禁讶然,“你是……”
“云裳姑娘可否还记得,前几日王都花魁选取之时一陌生女子带来的一曲《绝世》?我便是那日弹曲之人——欧阳辰。”素衣公子瞧着床榻上的人儿一脸的不置信,轻轻的缓和了一下气氛,脱口而出,心却被踏入阁中时的那份寂寥震撼,并不是他不喜欢安静,实在是这种寂静用在受伤的女子身边不失适宜。
月云裳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素衣公子,白衣胜雪,俊秀而又气宇轩昂,透着一种高贵的气质,卓尔不群,只见他一脸微笑,那笑如此坦诚毫不做作,仿佛清风拂过漠北,从容温和,值暖到心里……这种笑容似乎在哪儿见过,足足愣神了一分来钟,云裳才想起刚才他说过的话,想到那一首惊世的《绝世》,怎能不记得的呢?就算是没有记下那脱俗的容颜,然而那堪称绝世的曲定是记下了的。心里一阵欣喜,怪不得觉得这面容有点眼熟,没想到竟是那日弹古琴的淡然女子,眼里更是惊异,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那日也是无意经过受云裳姑娘琴声所感,好奇姑娘琴中的忧伤,才忍不住弹了一曲,只是未曾想出了点意外而未与姑娘相识……这几日听说云裳姑娘受伤,并如此来了阁中,冒昧打扰。”看到云裳的惊诧表情,欧阳辰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这个女子,如果不是王朝的公主,她怕是少了纷扰也就不会如此忧伤,而会活得自由自在吧。
“能让欧阳姑娘……应该是欧阳公子如此惦记,怕是云裳的福气吧。”云裳纵使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女子,也早已是红了双腮,此刻才朗声打趣道。又恍然看到欧阳辰依然立于原地,微笑道,“还是随便坐吧。”
欧阳辰并不推辞,缓缓走到离月云裳近旁的床榻坐下,一脸恬淡的笑意,一双眼含笑看着云裳,举手投足见自有一份悠闲洒脱,“不如今日就为姑娘吹一曲笛,已解姑娘心头之忧,如何?”说完,如变戏法般,已握笛于手……
不待月云裳点头,笛音已起,清冽如泉,悠闲如云,流畅如风,清新而又独特……
真真是好曲,月云裳忍不住从心里叹道,纵使她也是自叹不如。也是,能读懂她琴里隐忍的忧伤的人定是不简单,即使是照顾了自己几个春秋的洛风怕也是知之甚少,不自觉地,心里的烦忧却也随着悠远的笛声一起飘走了……
“吱”的一声传来,显然已有人开门进入了阁中,欧阳辰抬眼看了看轩窗紧闭,要走怕是来不及了,哪怕是悄无声息,笛声怕已是出卖了自己,也就不动声色的吹着手中笛。毕竟来人的身份,她不是傻子,她能猜个大概:这里是洛风的地盘,除了自己,其余人是不敢如此嚣张来此的。
果然,不出十秒,人已度至眼前,欧阳辰也恰好为自己的曲划上尾符,优雅的至嘴边取下玉笛,依旧是缓缓起身,朝着依然陶醉在余音里的月云裳微微一笑,似是无意道,“怕是今天就只能到此,改日再与姑娘谈心好了。”……
欧阳辰侧眸,在她五步之遥并肩站着两位气宇轩昂的少年,而其中一位正是洛风无疑,只是今天在宫外的他居然没有戴面具。见到面前这个眉目清秀,气质不俗,满脸微笑的侧身站立的少年,似乎一时还接受不了,心里都是一怔:这人是谁?为何在这?……只记得陈林刚一离开才没几分钟,他们就已到,何况这周围还有其他戒备暗哨……两张俊美的脸上均是无法掩饰的惊讶,一时谁也忘了打破这份寂静……
而我们的当事人则是没事一样,好笑而又无惧的望着这两个因惊诧而有些许失神的人,冒着受内伤的危险硬生生的把笑强压进心里。要知道她已在观众席上可是足足盯了云裳阁两个来时辰,好不容易才逮到陈林离开的机会,避开其他类似于太子府中的戒备暗哨,征得云裳同意光明正大的顺利进得来的,本想看看情形就走,并不想与洛风在此会面,哪想在看到月云裳的忧伤与寂寥之时,一时不忍,才吹了刚才的那一首曲子……
这种局势约摸持续了那么两一分来钟,欧阳辰觉得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怕最是无趣,才缓缓转过身,忍笑轻声调侃道,“王朝大太子真是好兴致!”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这才回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