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辰的手腕骨几乎散架,疼痛异常,她只淡淡扫了一眼,“你父皇没有偏心,我来王朝那日,他就说过,你比洛风更适合于这天下。至于我,不论谁,让我母仪天下,在深宫呆一辈子,我都不会答应。我要的生活只需一洼清水,一片竹林,一座木屋,一个归人。”
她没想要真惹恼洛泉,他的生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可她的立场却得分明,前一句话绝非虚言,而后一句话也不算假话,在爱上洛风之前。
“你喜欢自由无束的生活,喜欢清泉竹林,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她的话让洛泉的语气平缓了许多,眼中满是真诚和保证,轻轻地说道,“你知道吗?对皇位,我从未执着过,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真正得到,可当我意识到只有用这个位置才能保护你时,我便不能放手。如果非要放弃皇位,才能留你在身边,才能让你活得快乐,我说过我愿意。”
“不,既然担当起了肩负天下掌控万里河山的责任,你便不再是你,为天下百姓,为整个朝廷王室,你也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而放弃。”慕如辰扬起了晴朗的微笑,轻轻摇头。作为一个从小受万人瞩目的储君,他或许真的不明白,爱并不是给得起就能拥有的。那是一种微妙到无形的感觉,她就是凭着这种感觉才不至于将两个几乎一摸一样的人错认。
她无论何时也不愿留在他身边,竟然用一个君王的责任来压他!原本稍稍愉悦的脸色,因为慕如辰的话,蒙上了阴霾。不过很快,洛泉的唇角就轻轻扬起,握住慕如辰的手猛地用力一拉,未曾提防的慕如辰就措不及防地跌入了他怀中,洛泉的另一只手忽然轻柔的抬起慕如辰的下巴,在他眼里,慕如辰看见炙热而狂乱的光芒,洛泉笑得轻柔,轻抚着她的脸,微笑着说道,“其实放不放弃都一样,不久,你就将成为我的皇后,谁也无法阻止。”
他这话什么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他终于失去等待的耐心了吗?慕如辰觉得脑子有些乱,正在茫然的时候,洛泉忽然一只手固定着她的头,吻上了她的唇,混乱而霸道的气息让慕如辰睁大了眼。
他居然吻她!
突来的动作着实让慕如辰吓了一跳,这是她原来认识的那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儒雅似仙的洛泉吗?还是这才是他君临天下真正的样子?
因中毒失了功力的慕如辰推不过他钳制的手,嘴上用力,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洛泉终于放开了她,不管慕如辰染怒的双眸,依然温柔的笑着,轻柔的说道:“不要想着怎么离开,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说完洛泉转身离去,留下怒意横生的慕如辰。
然走了不到五米又蓦然顿住,没有回头,慕如辰只听得他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再不强迫你,但是——你,别想再回到洛风身边了。”
他这又是何意?终于要对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下手了?冷冷的看着洛泉逐渐消失的背影,慕如辰心底一片沁凉,她想她该离开了,这一次,她不会再犹豫,将不计代价……
久久的凝视着洛泉离去的方向,呆立在蓝裳宫园中,没有声响,没有打扰,慕如辰几乎忘记了时间。暮色四起,月辉清湛冷冽,夜色晦涩,石楠枝叶散发出清辣的香气,弥漫在夜色中,笼罩住她素白而单薄的身影。
当月光被云层完全淹没,就只剩斑驳的树影,似要吞噬了整个宫殿时,慕如辰才慢慢走回高裳宫,一路上,也无心欣赏夜色美景。洛泉今日的举动,让她自来这皇宫起就不安的心更加忐忑,他所谓的再别想回到洛风身边,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要干什么?而唇间的灼热,似乎犹在,这让慕如辰心头之火也不停的往上蹿。来这个时空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令真生了气,经久难消。
慕如辰虽然没有公然抗旨入住了高裳宫,可她并没有住在高裳宫正殿,而是选择左侧的一个偏殿,清净悠远,她很喜欢。一回到殿内,慕如辰就在窗边的软塌上躺了下来,轻抚着隐隐作痛的头,进了皇宫,她的头就没有不疼的时候,而这次更胜先前,她想这一世她和这个皇宫是真的八字不和,既然不和,那就不能强求。
“主子。”一个黑影在慕如辰身后悄然出现。
熟悉的气息,让慕如辰原本不安的心稍稍平静,缓缓的坐直身子,慕如辰淡笑着问道:“素影,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素影自怀中掏出一个锦盒,交到慕如辰手中。
慕如辰并不急着打开盒子,而是将它置于身旁桌上,淡淡续问道,“你们少主如今究竟在何处?”冷冽为救她身中梨隐针至今未能解,万不能有任何单独行动,从洛泉的话里,她对他的处境是有些担忧的。
“少主前两日才从灵蝶谷回总坛,然后便不知所踪。”素影略有犹豫的如实而答。
灵蝶谷?这三个字让慕如辰目光里的星芒一黯,冷冽居然去了灵蝶谷,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玄冥前些日子的反常行动,玄冥突然与各国朝廷为敌时,她和冷冽都不在玄冥,所有事情就那么没来由的悄然变化发生了,当时慕如辰唯一想到的答案就是灵蝶谷,联系了所有发生的事情以及来不及消失的记忆,她也曾对洛风提过要回去一趟灵蝶谷,洛风听她说这话时眸中闪过的沉重凌厉她至今仍记得清楚,后来,她也不再提及。等到她再想起时,又不得不回王都了,这一行便被耽搁。这其中定然有不愿让她知晓的隐情……
“青峦殿下有离开图兰皇宫吗?”慕如辰停了些会,轻叹了口气。
“原本是要离开的,但因主子之事,留在了楚家别院,与小王爷、璟愫和夜二公子商讨让您顺利出宫的对策。”这还是慕如辰第一次听到素影把一件事情的起由说得有头有尾。
“我们能调用的玄冥力量还有多少?”发生了那么多无厘头的事情,慕如辰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玄冥还会如以前一般任她这个玄楼楼主调遣。
“少主这次回来特别交代了玄冥上下,主子要是有何需要,倾了玄冥力量也一定要办到。”素影这回倒是回答得十分爽快。
慕如辰微微低头思量着这话的分量,尔后,她锊了锊衣袖,站起身来,走到轩窗前,目光所及不知是何方,浅浅的说道,“玄冥与淳于家的生死赌约,后天就是期限,可有胜算?”
这也是她目前所担心的,淳于鉴在她来王都的这些日子竟然没有出现,作为一个不错的对手,以她对淳于鉴的了解,他不会如此隐逸,这只能说明他被更重要的事情所牵绊住了,而这个赌约,是关键中的关键。倒不是她相信淳于鉴败了就一定会遵守赌约转而帮助于她,但,得到梨隐针的解救之法还是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