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沌沌、浪浪漫漫地,医院生活即将过去,再过一天,翔胳膊上的石膏和娜腿上的石膏就可以拆了。
“翔,今天出去走走吧!”娜递过去一杯柠檬咖啡。“行,我推你”!翔满口答应。“不嘛!你背我!”娜抗议。看来翔要倒霉了。“天哪!我也是个病人。”翔伸冤,一脸不情愿。“我不管,因为你是男生,我是女生,还因为你受伤的是胳膊,我受伤的是腿还因为……”娜一条条罗列着翔“不可抗拒”的原因,“得得得,我背,摔了可别愿我!”翔无可奈何,否则娜又要哭了。“嗯!”娜使劲点点头。
翔蹲下,娜坐在轮椅上,双手从后背钩住翔的脖子,抱紧,翔一起身,背起来了,挂在背上。这样拖着,一步步艰难地走向电梯。下楼。他们这“完美组合”,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九十,其余百分之十是没发现。
“天好冷啊!”翔打了哆嗦。“冷吗?把我放在长椅上吧!”娜关心地问。两人坐下,翔直打喷嚏。娜埋怨道:“谁让你穿这么少,来把这个围上。”说完把围巾摘下来系翔脖子上,翔开始不同意,但是他单手怎能斗过娜双手,不一会儿便“折服”了。
“翔,你不会像大雁南飞一样离我而去吧?”娜紧紧偎依在翔身边,天真的像个顽童。“小傻瓜!怎么会呢?”说着,翔刮了她鼻子一下。娜善感地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谬论!”翔不以为然。“要出事了真的。我预感一向很灵。”娜更担心,“我看你昨晚没睡好或者做恶梦了,走,回去”。翔也被她说得毛骨悚然。起身蹲下,单身搂住她的腰,一下子扛在肩上,扛上楼。
预言不要成真,不过翔最近也总是魂不守舍的。管他的,吉人自有天相。
石膏拆了,浑身轻松,大家都来接他俩,除林以外。翔担心起来,神情恍忽,焦急地问:“林呢?没来吗?”“噢!他说有点儿事待会儿过来。咱们别等他了,先走吧!”洛说。翔看了娜一眼。眼里充满焦虑,翔发现娜也在注视着他,皱着眉头,一脸不安。脑海中闪现:“预感不会这么准吧!”
十二点了林怎么还没回家。翔更害怕了,打手机连拔三遍都占线,翔百感交集地望了娜一眼。娜此时的心情与翔同样忐忑。翔怀着最后一试的心理又打一遍。五秒……十秒。“喂!翔啊!我快到家了,刚才去医院你们都走了。”电话那边传来林埋怨的声音。翔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能了解翔此时心情的恐怕就只有娜了吧!“噢!没事,开车慢点。”翔对林说。“你怎么啦?今天这是……”林感觉不对。“没事儿真没事儿,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翔怕他再追问什么,说完忙挂了电话,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冬天来了可天气反常,今天没有寒冷的感觉。
一个小时过去了,幽扬、茵飒他们五个人为了给翔和娜接风洗尘忙了好长时间,布置房间、做菜、买蛋糕……两个小时过去了,林还没来,翔已经感觉到事情地不妙。“腾”的站起来,对大家说:“别忙了,快跟我走!”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七个人塞进一辆宝马MPV,翔瞪大眼谨慎地缓慢地行驶着。大家看着翔一反常态,都默不作声,娜安慰道:“放心吧!林不会有事的!”大家似乎明白了什么,好像更糊涂了。正当大家迷茫之时,发现了前方一辆满载钢材的大货车,由东向西,一辆宝马跑车,由西向东,撞在了一起,宝马跑车几乎钻入大车底部,变型了,完全,车毁了。“那是我的车,林开着呢!”翔不敢相信,但他仍然说出了大家那句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警车没有围在车旁,救护车也没有来,他们疯一般地蹿下车,跑过去,没错,是林,林在车里,身子被车顶死死压住。翔大喊:“快救人呀!一群木头吗?救护车!”翔失去理智了大声呼喊着:“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刚才还在通话呢?”这么突然!翔趴上去看是不是林,车型颜色、车牌号、衣服颜色等等,还不敢确信,沉重地取出手机,拨通林的手机,两秒后,手机在车内响了,就在旁边。翔伸手拿过来,翔接通后放在左耳,自己那部放在右耳,对着两部手机说:“喂!是林吗?你怎么还不回家,我们等你吃饭呢!喂!你说话呀!喂!林!”翔哭了,大声哭了起来,使劲拉开车门想把他拖出来,可是无能为力,上半身出来了,下半身死死卡在里面。
翔给他掐人中,没有任何苏醒的迹像。当手指放在鼻孔发现已停止呼吸了。脉膊没有了,心跳停止了,不可能,大家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林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盒子,翔取出来,是一枚戒指。口袋里还有一张卡片:
茵飒:
今天是你19岁生日,祝贺你!我爱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林
当吊车与救护车来已是半小时之后,林没救了是事实,但不能接受。
翔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来四处寻找,像掉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最终,在卡车上发现了司机,司机吓傻了,拿着条铁棍在驾驶室内。见翔攥着拳、咬着牙向他走去,急忙锁了车门,慌慌张张大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翔走到车风挡玻璃前,指着司机说:“下来!”大吼。娜哭着试图拖住他,毕竟刚从医院出来,胳膊还没全愈,不让他闹事。洛和幽扬、卿佳都哭着陪着茵飒安慰她,麒则不知去向,车也不见了。
翔现在失去理智了,完全不顾娜的劝阻,司机在车内死赖着不出来,翔火了,把所有力气聚集在右拳上,大吼一声用尽全力一拳挥向前风挡玻璃,咣啷!玻璃烂了,全落了下来,翔从前风挡玻璃那儿往车上爬!司机用铁棍抡他时,他一把接住,闻到司机嘴里一股强大酒味,翔火气更不打一处来,翔用尽全力打着,司机快撑不住了,凭翔的身手,十个这样的司机也不是对手!翔抓起他领子,用力一脚,司机撞开左边车门滚落下去,已满身是血,翔拿起铁棍,一步步走向司机,洛跑过来夺过铁棍拦住翔。
就在这时,不速之客又来了,赵峰带了五十多个兄弟浩浩荡荡地过来,赵峰指着翔说:“你他妈臭小子,这车是我的,敢动手打我的人你想死?给他道歉!”翔轻蔑的笑笑,走到他跟前伸手示意司机把手给他,司机想:自己这帮来了这么多还怕他?便把手递上。翔猛一拖,回头便是一脚,然后捡起地上的铁棍把赵峰狂打几棍。
赵峰刚要吩咐弟兄们上,只见翔背后开来两辆中巴,一辆宝马,赵峰身后也有两中巴。是敌是友,谁都不清楚,车上的人一下来,赵峰差点晕了。翔后面是麒,带来八十多个兄弟,赵峰后面是德瑞,带了七十多个,个个手持铁棍,逐渐把赵峰他们包围。麒隔着老远对德瑞说:“兄弟,谢谢你告诉我。”德瑞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赵峰回过头,狠狠地对德瑞说:“你又背叛我!”德瑞哈哈一笑:“我大哥是翔,二哥是麒,三哥是林,四哥是洛,你算什么东西?你杀了我三哥,我要你偿命。”说完,翔与德瑞各带一群人夹击赵峰。临去以前,翔对麒说:“你和洛照顾好娜还有幽扬、卿佳、茵飒。你们先走,给林善后。”翔好像做好了死的准备。
撕打起来了,翔每棍都狠狠的往赵峰身上落,赵峰的兄弟们都快不行了,杀出一条血路逃跑。最后,赵峰奄奄一息,翻下路基,跳进了海里,海浪如此之急,凶多吉少。翔与德瑞赶过去时,只见浪涛疯狂般地打击打着石壁。没有人影。德瑞来到翔面前,刚要开口,翔落寞地说:“什么也不用说了,给林办后事吧!”说完走了。
飘雪了,是啊!在刹那间以前。
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或许告诉人们大雁南飞,树落归根,或许告诉人们伏蜇冬眠,或许……不知道,不清楚,大脑茫然了。
整日乍暖忽寒的天气,忽然和人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在不经意间,夹带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与往年不同,这场雪来得太悄无声息,可能大家思想上仍未接受它,往年下雪前,河面早已上冻结冰,大风刮断树枝,人们早已裹上厚厚的衣服……
可在瞬间后变了,一切都变了。
雪还在下,而且越下越猛。地上的雪薄薄的,雪下覆盖着一层水,踩在上面,没有吱吱地声响,柔柔地踩过的地方,雪化了。落在身上,头上,转眼便溶化成水,稍纵即逝。水没有结冰,温度在零度以上,不知是温度走得慢,还是雪儿来得早,赶一块儿了。
大雪纷纷,但转而无影。终于发现少了什么,树枝上的雪时而落下,根本没有挂稳或许温度太高,化了,虽然下雪了,但毫无冬意。不要说翔是完美主义者,也不要说翔对待问题太苛刻,目前状况是已经失去了。
雪一直下翔一直走,头发上衣服被雪打湿,凉凉的不见了,雪渗进了衣服。
雪飘了,夏秋季节已逝去,或许在很久以前,也可能在昨天,或是刚才,不过可以证实的是:一切已经逝去,现在飘雪。
雪落在地上,厚了些,又化了,接着又积上,无数次轮回,终究没能改变。
林走了吗?走了,为什么是林?我的好兄弟?赵峰又是你,为什么?该死!
林走的那么突然?几个小时前,还通过话,为什么那么急?一瞬间都改变了。大家可能还没有学会经历生离死别。让翔再怎样面对茵飒,大家还怎能高兴起来?
该面对的还得面对,逃避不是办法,回去吧!安慰安慰别人。
“茵飒,林走了,振作起来,林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做个坚强的女孩,不要总沉浸在失去的阴霾中。还有我们大家……”翔苦口婆心的劝了三天了,茵飒不为之所动,林已葬了。丧事很隆重,前来拜祭的人很多,埋在梦晴的旁边。
翔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掏出林留下的戒指和卡片,交给茵飒,菌飒终于有了反应。很失常,先是大笑,又是大哭。之后疯一般的寻死,翔拦住她,守候着。后来洛和幽扬来了,看着茵飒,娜和翔回到了房间。
翔把娜反锁在怀里,把门也反锁了,低下头,紧紧抱着娜,很长时间。之后翔抱着娜大哭了起来,说:“我认为够坚强了,已撑到极限了,再也无法接受,我快崩溃了,再也经受不住打击了!”娜奇迹般地没哭,虽然眼圈红红的。她知道,林走了,翔也快撑不住垮了,翔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坚强的娜,一个依靠。虽然很伤心,不能哭,不要哭。“坚强起来,你不能倒,你倒了大家都完了。你记住:我永远支持你,累了,躺下来吧!睡醒了我要看到钢铁一般的你!”说着,娜把翔扶到床上,像一位慈祥的母亲。翔一沾床便睡着了,必竟三天没合眼。
一个男生只有在心爱的信任的女生面前,才可能会展现最柔弱最真实的一面。
翔梦见:翔和林一块去攀缘,翔没抓稳,往下掉,下面是万丈深渊,就在这时,林拉住了他,林一寸寸往上提,翔刚一接触到石块抓稳,只见林紧紧抓住石缝的手脱落,林喊着撕声裂肺地掉下去了,那是林生命的最后哀嚎!翔眼睁睁地看着林掉下去死了,却无能为力。
翔满头汗珠,眼里浸着泪,在睡梦中喊着:“不要!不要!”突然间醒来,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惊慌失措,发现是梦,长长舒了口气,双手捂着脸,撕着头发,一脸痛苦表情,咬着嘴唇。娜急忙问:“怎么啦?”翔紧紧抱住娜,好像怕失去什么。翔说他差点死掉,又把梦告诉了娜,翔失神地说:“在车里的应该是我,死的该是我,赵峰要找的是我而不是林,应该是我!”“不不不!不是你,不应该是你,不应该是任何人。即使是那样,你更要珍惜生命,那是用林的生命换回来的你明白吗?”翔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问:“现在几点了?”“凌晨3点”。娜说。“你没睡吗?你也累了!你上来睡吧!我都睡十几个小时了!”说完,翔把娜按下,盖上被子,关灯,自己出去,喝闷酒。
几瓶啤酒下去,翔神情恍惚起来,似乎看到了林,看到林在向翔挥手,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小学一起罚站、初中一起逃课、高中一起打架,大学也就是夏天的时候一起与赵峰斗智斗勇,刚搬来时与娜开玩笑,一起去崂山,一起出海游玩……喜怒哀乐总有他的身影,没你不行,林走的如此干脆,上帝,为什么?上帝造就他为什么不多给他些生命,太残忍了,或许现实就是这样,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