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赶忙冲着禾梵说道:“进来这么久,我都还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呢?我姓李,单名一个季字。你要是不介意就喊我一身大娘吧。”禾梵不知她为何突然自我介绍起来,但也顺从的叫了声“李大娘。”
李大娘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今天来,不是为别的,就是想问问你,你可想好好的学习刺绣这一门技艺。”禾梵一时被问懵了,当初她会想要学刺绣完全是因为想要帮敏佳姐的忙,而如今之所以这么认真,也仅仅是因为想要快点挣到点她能够离开这里的钱,不想要继续给敏佳姐添麻烦了。
不过现在仔细想来,在这些过程中她也确实享受到了刺绣的乐趣,但她实在有些不明白李大娘为何会这问,她疑惑地看着李大娘。
李大娘解释道:“其实,上次我买了你的绣品回去后,把你的绣品交给了我的妹妹,我妹妹她是一个绣娘,叫李月。”
她见禾梵没有反应,便接着说:“但是因为年纪大了,渐渐地眼睛就有些花了。你也知道,做刺绣这个活,靠的就是眼睛,一旦眼睛不行了,那么出的活肯定就不会很好,而最近一段时间她更是有时候连线都分不太清楚了,她一直都想要找个徒弟想要好好的把自己的技艺传下去,可是一直没能碰上一个合适的人选。”
李大娘停下来,拉着禾梵手,笑着说:“可是上次当我把你的绣品带回去给她看过后,她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选,她说你对图案的边角处理的很好,而且颜色搭配也很得当,虽然技艺有些生疏,在反面的线头处理上有些生硬了,但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我今天来也就是想替我妹妹问问你愿不愿意当她的徒弟?”
禾梵听到这里后,知道李大娘确实是想要替她妹妹找个徒弟,也知道她的妹妹应该是一位绣功很好的绣娘,但是,她并不肯定自己要不要答应,因为她并没有想要真正的去学着门技艺。
李大娘看她犹豫,劝道:“其实,我觉得你应该答应,我看你还是蛮有天分的,虽然我并没有我妹妹那么好的绣功,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来你的绣品的一些独特的地方的。
而且在这么短短的几天内,我看你这些绣品也要比上次绣的更好一些了,这也是很不容易的,况且还有这些比较复杂的花样。”李大娘指着禾梵拿来的这些绣品。
又接着说道:“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应该是你的姐姐吧,除了你的绣品外,其余应该是她绣的吧,看起来她的绣功并不是特别的好,当然我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说要是你能有一个很好地指导者,你的绣功一定会更好的。”
禾梵听到了李大娘的话,可是心里还是没有想好,只好冲着李大娘说:“大娘,不好意思,我……我,我还没有想好。”
李大娘一想,也对,这样的事情她自己也不好做主,还是得要得到家人的同意才行,也没有让她现在就做出决定,告诉她说:“嗯,我知道这会就让你做决定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这样吧,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后我会再来的。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住在京城,如果你同意的话,那就得和我进京,我知道这要求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李大娘看禾梵点了头,又说了句:“希望我下次来能听到好消息。”就走了。
禾梵送走了李大娘后,一直都在考虑着她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答应,这样,自己既不用担心离开这里后该去哪,也可以不用在给敏佳姐添麻烦了。
但是她明白自己并非李大娘说的那样有天分,她之所以能进步这么大,完全是因为她每天没日没夜的练习,况且她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是否真的想要学习刺绣。
毕竟最初自己学刺绣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喜好问题,她不想骗李大娘和她的妹妹,看她们应该是找了很久的人选。所以如果自己要是答应的话,那么就一定不能辜负人家的期望,但她真的害怕自己没有那个天分,到时候让白忙一场,只是失望。
禾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做决定。知道敏佳从外面回来后,看到禾梵坐在外面,竟然没有在练习刺绣,感到十分奇怪,走过去问她:“怎么了?”禾梵就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敏佳。
敏佳听了,很是高兴,她对禾梵说:“梵儿,你真是好运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那位李大娘,应该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绣娘李月的姐姐李季吧。”禾梵并没有告诉她那位李大娘的名字,这会听到敏佳准确说出了李大娘两姐妹的名字,十分惊讶,她本以为李大娘的妹妹只是绣功比较好而已,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到名满天下的地步。
敏佳看到禾梵惊讶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不过只要是会刺绣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她是京城绣缘居的第一绣女,要知道绣缘居可是天下第一的绣居,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会突然隐退了,看样子是因为她的眼睛了,外面都在猜测呢。”禾梵一听赶紧对敏佳说:“敏佳姐,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个消息说出去?”敏佳笑笑说:“当然不会啦,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
敏佳又接着问禾梵说:“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想跟着人家学吗?”禾梵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考虑好,其实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她们真正想找的人。”
敏佳听到禾梵如此没有信心,拿起桌子上禾梵绣的绣品放到她面前说:“梵儿,你看看自己绣的这些花样,你真的觉得你自己不适合吗?也许你不是一个有天分的人,但是勤能补拙不是吗?况且你能想到勾边并把它绣出来,也就证明你并不是没有一点天赋,所以不要这么自卑,要相信自己。懂吗?”
禾梵听了敏佳的话,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的低着头,敏佳知道她在考虑,也没打扰她,就去准备饭菜了。
禾梵自己坐在外面考虑着,她知道自己确实是个自卑的人。在她穿过来之前,不止一次的被父亲责备,就是因为自己这个懦弱而自卑的性子,她不是不想相信自己,只是总做错事的她让自己都没法相信自己,这一次也是一样,她怕自己给人家添麻烦。可是敏佳姐说的对,自己虽没有天分,但是勤能补拙不是吗?也许,是时候改为自己努力一下了。
她走到厨房,看到敏佳在做饭,紧紧的握了一下双手走了进去,对敏佳说:“敏佳姐,我想,我决定去学刺绣。”她的声音虽小但却透着丝坚定,敏佳知道她是真的做好了决定,说道:“你既然想好了,那么就一定要好好学啊,这真的是一个很好地机会。”禾梵重重的点点头。“那明天我就帮你收拾收拾东西,等到三天后,那位李大娘来的时候,你就得和她去京城了……”越说声音越小,敏佳想到禾梵要走了,心里难受,眼泪竟然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禾梵看到敏佳这样心里也不舒服起来,但她没想到敏佳姐会哭,当初敏佳姐要她好好练习刺绣,自己挣些银子时,她以为敏家姐是想要让自己走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对不起敏家姐,敏家姐这么为自己着想,自己竟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来真是太不对不起敏佳姐了。
敏佳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哭,看来和禾梵相处的这段时间,真的让她感到很开心啊。敏佳突然想到自己还在做饭,连忙擦了擦眼泪,说:“哎,你看我,你这还没走呢,就哭上了。你赶快出去准备一下,一会咱们吃饭。”说完就把禾梵往外推。自己转身回到灶台处做饭。
这顿饭是禾梵来到这个家吃的最安静的一顿,平时吃饭时,敏佳总是会和禾梵东拉西扯一些邻里间的事情,可是这一顿饭敏佳一直沉默着,禾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都沉浸在即将分别的悲伤中,吃过饭后也都默不作声的各自回到各自的屋里。
第二天早上,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但都默契的没有点名。往后的这两天里,两个人也都默契没有再提离开的事,一如往常的做该做的事,只是少了些交流。一切都平静如常。
直到第三天,李大娘到的很早,她到的时候,敏佳和禾梵还是没忍住的哭了。李大娘看到这个情形,知道禾梵是答应了,也就没有催她们,让她们好好的道个别。
禾梵就和敏佳在一旁说着,敏佳告诉她,自己已经和郑嬷嬷说了,本来郑嬷嬷是要赶回来的,可是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病倒了,府里又不允许她出来了,禾梵听了后知道郑嬷嬷只是个下人,这样的情况确实无可奈何,只是自己没能和她好好到个谢,只能拖敏佳姐带到了。
敏家和禾梵聊了好久,李大娘是辰时到的,俩人一直聊到了未时,李大娘看时间差不多了,还得要赶赶路,也就不得不打断她俩,告诉她俩该启程了。俩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告了别。
敏佳把她们送到了门外,看到外面停了辆马车,知是她们去京城的马车,她对着李大娘说:“麻烦你们照顾梵儿了。”看到李大娘点头,又对着禾梵说:“好好照顾自己。”就准备扶着她上马车。禾梵最后对着敏佳说了句“对不起,还有,谢谢!”就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马车。
这一路,对于禾梵来说十分的辛苦,在现代的时候,禾梵本就会晕车,不仅仅是因为车的汽油味,车要是开的特别不平稳,禾梵也是受不了的。所以每一次坐车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更别说是这种特别颠的马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