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店铺,选好镇尺作为小礼物后,莲姐儿认为挺满意,其他也没什么好逛的,中午只喝了一碗汤,现在肚子开始饿了,她就开始将注意力转向卖吃食的摊位了。
天气炎热,沿街面饮食摊位都以卖酸辣凉粉、凉面和梅花糕、如意糕、马蹄糕等各种糕团为主,花花绿绿摆得琳琅满目,虽是暑天人们胃口不振,但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糕点,也让人食指大动。莲姐儿因为腹中空空,更是见样就买,不一会儿,暮生手中就拎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包,莲姐儿一手持伞,一手拿个如意糕边走边吃。
吃了几口,莲姐儿就感到口渴了,看看已经走到桥头,要往回走二三十米才能到饮子汤铺,寻思了下,不愿再走回头路,只好忍住口渴,等会到寻香阁再喝一大碗冰镇酸梅汤解渴吧。
可她嘴上仍不忘抱怨:“那时我们住在闽南时,街面上隔几米就是一家饮子汤铺,卖的甜水花样可多了,甘蔗汁、红豆沙、绿豆沙、番薯汤、雪梨汁……南京这边只有酸梅汤和绿豆汤,街面上也只有几家铺子,隔的又远,太不方便。”
暮生道:“莲姑娘你渴了么?我去给你买饮子汤。”转身就要往回走。
莲姐儿摆摆拿着半个如意糕的手道:“不要了,走几步就到家了,我回家喝,家里的酸梅汤更香甜。”
暮生道:“南京城不像闽南那边,常年是夏季,所以饮子汤铺里消暑汤花样少,不过我们这里的糕点式样多,也好吃。”
莲姐儿深以为然,笑道:“对,这里的糕点甜食甜而不腻,糯而不粘,样子也好看,玲珑小巧,色彩缤纷,不比苏州的差,呵呵,今晚可以坐在院子里乘凉喝茶吃糕点,看新买的话本书,嗯,想着就开心!”
暮生见她很容易满足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寻香阁。
傍晚时分,果然下了一场雷阵雨,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树木花草被雨水滋润后,也一扫烈日下萎靡的状态,露出清新蓬勃的气势来。
暮生依然将两盏八角蝉翼纱灯悬挂在紫藤架下,莲姐儿捧出托盘,上面摆放着她下午买来的糕点,用两个水晶碟子配好颜色一个个精心垒叠,红红绿绿,很是诱人。
她看见暮生在挂等,“呀”的一声,把暮生吓一跳,以为遇到什么虫子了,忙停住手中的动作,向莲姐儿望去。
莲姐儿笑道:“没什么,我是想起来那盏莲花灯在园子里没拿过来,那灯格外明亮,挂一盏就能照得院子里像白昼一样。”
暮生也笑了,道:“明天回去时再拿来就是,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庄子,可以给你把灯先带来。。”
莲姐儿问:“你去做什么?”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是去送柔荑香对么?”
暮生道:“嗯,今晚可以做好,明天送给香巧姑娘,正好搭送香料的车子回来。”
云萝娘子正掀开竹帘出屋子,听到暮生提起香巧的名字,好奇道:“送什么?暮生和那位香巧姑娘很熟吗?”
暮生忙将制作柔荑香的前因后果说与云萝娘子听了,云萝娘子坐在紫檀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手中的团扇,听完后,心中寻思一下,看了看暮生,问道:“暮生,那个香巧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啊?”
暮生忙摆手道:“没有没有!香巧姑娘听说已经许人了,因为她的奶奶一直病重,为了照顾奶奶,所以至今未嫁。”
云萝娘子道:“哦?是吗?那你呢暮生,你喜欢她么?”
暮生涨红了脸,道:“不是,我只觉得她很有孝心,平日对我们都很客气,是个好姑娘,她家里困难,还收我的抱枕价钱那么低,我不能占人家银钱上的便宜,就做个香送她,算是小小的回报一下。”
云萝娘子笑道:“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俩互相有意,想看在暮生你的面子上,做件好事呢,既然只是普通朋友,我就不多事了。”
暮生以为云萝娘子原是要帮自己和香巧牵线,正自焦急,不知怎么拒绝,听她说不多事了,心头一松,不敢再多说,忙到前面帮吴掌柜整理铺子了。
莲姐儿却狐疑道:“你说看在暮生面子上做好事,是什么意思?”
云萝娘子将身后竹制绣花靠枕整好,懒洋洋地半躺在榻上,道:“暮生说那个香巧姑娘手上干枯,指甲损裂,如果我猜得没错话,柔荑香是不能对她有任何帮助的。”
莲姐儿好奇心顿起,在榻上坐下,推着云萝娘子的腰,连声问道:“怎么个意思?说来听听?”
云萝娘子皱眉道:“哎呀,挤过来做什么?怪热的,你去那边凳子上坐下来,我说给你听。”
莲姐儿装没听见,依旧推着:“快说快说!不说不走!”
云萝娘子没辙,只好往里移移,道:“好好好,你别推我了,我告诉你。”
莲姐儿停住手中的动作,索性将鞋子脱下,将两脚搭到榻上,抱膝而坐,做倾听状。
云萝娘子道:“只是绣活做多了,双手怎会干枯起皱?最多是指尖磨出茧子,或双眼留下病症,香巧的手会这样,是因为在人间界吐出天蚕丝的原因。”
莲姐儿小声道:“那香巧真是天蚕精啊?”
云萝娘子点点头,道:“天蚕极难育活,只在天界绿岭山才有此物,不知这香巧怎会在人间出现?天蚕丝也是极为罕见,丝中带着天然的绿色和荧光,色彩越翠荧光越晶亮越是稀罕,无需染色就能制作成艳丽华贵的织品。织品再用来刺绣或融入其他丝线中制作衣饰,夜色下会散发璀璨明光,阳光下,也能显出柔润光泽,极是华美。但是一只天蚕,终其一生也只能吐出不到一钱的丝线,就是成精魅的天蚕精,几百年的岁月,吐出的丝也很是有限,否则就会打伤元气。所以连王母玉帝,也只是在冰蚕丝中加入天蚕丝制作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