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县主看了一眼王氏的肚子,没再说话,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靖国夫人又嘱咐了一些王氏该注意的,才叫她回去好生休养。
苏惜沫临走之前,别具深意地看了一眼明月县主,道:“明姨,真不好意思,您一来府上我娘就发现有喜了,恐怕接下来这些日子,也没法陪您叙旧,若是明姨想去哪里玩,就让沫儿来陪您吧!”
明月县主也笑了道:“不必了,你还是好好照料你母亲,毕竟她现在的年纪才有孕,可要多注意些才好!”
苏惜沫自然知道她是在诅咒王氏,却故意道:“啊……没想到明姨也颇通医理,知道女子年龄大些,有了身子不安全。那明姨您怎么到现在也没出嫁呢?若是再晚些,怕是比我娘还要艰难呢!”
明月县主的脸色一白,刚想发作,就听苏惜沫道:“哎呀,不好意思,沫儿说错话了,对不住,明姨,您可千万别和我生气,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您多包涵!”
靖国夫人敲了一下苏惜沫的脑袋,道:“你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快去陪你娘,莫在这里胡言乱语!”
苏惜沫吐了一下舌头,抱歉地笑了笑,道:“那姑祖母也好生歇息,我晚些再来陪您说话!”
说完又朝明月县主笑着欠了欠身,才离开了。留着明月县主在原地气的眼睛都发直了。
靖国夫人屏退了的左右,才把脸色拉下来,不悦地道:“明月,你刚到京城就管不住自己的性子,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何必一直记在心里?”
明月县主还故作无辜地道:“婶母,您说什么呢?明月怎么听不明白?”
靖国夫人冷哼一声,道:“在我面前就不要耍小心眼了,你当我真不知道那观音像是怎么回事儿?怕是沫儿那丫头也知道是你弄得,才故意说话挤兑你,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你何苦还纠缠不休?”
明月这才露出气愤的神色,咬着下唇,道:“若不是王氏,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她坏了我的名声,逼得我无法在京城立足,不得不重新躲到益州去,我不甘心!”
靖国夫人叹息了一声,道:“当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你明知道阳儿和她定亲在前,非要去掺和一脚做什么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偏偏非要挑中阳儿!”
明月县主不忿地道:“婶母,他们是定亲在前,可是明明是我先认识阳表哥的,我和阳表哥情投意合,他差一点儿就准备去王家退亲了,可就在那时候我出了事,这要不是王氏捣鬼,怎么会这样?”
靖国夫人揉揉眉心,道:“哎……罢了罢了,你听我一句,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后来你爹和你大伯都为你寻了几门好亲事,你偏偏都回绝了,才落得老大不小还待字闺中,这一次你回京,就听我的,我帮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就嫁了吧!”
明月县主听到这里,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好……这一次我定会把自己嫁出去的,婶母放心!”
“哎,如此就好了,你早些想通,也就不必受这个苦。至于文娘,你若真是不喜欢她,就避着些便是,她如今有了阳儿的骨肉,你可莫要招她,若是被我发现你做些不利于阳儿子嗣的事儿,我可不饶你!”靖国夫人严肃地警告明月县主。
明月县主忙陪笑着道:“婶母说的哪里话,明月像是那种人吗?我刚刚不过是给她个下马威罢了,谁让她还妄图讨您的欢心,我只是见不得她那种轻狂样罢了!”
靖国夫人这才转怒为喜,道:“你丫,就是这么个孩子心性,刚刚若不是我兜着,要被她们戳穿了,你的脸往哪儿搁?”
“知道婶母疼我,明月下次不敢了!”明月县主故作娇俏的模样,终于让靖国夫人放了心,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
苏惜沫陪着王氏回去了,王氏才激动地抚着自己的肚子,道:“沫儿,我……我真的有了吗?”
苏惜沫点点头,笑着道:“当然啊,我还能骗你不成?看脉象还一月不足,本来我不欲这么快说出来,但是刚刚那个情况,只能借此事遮掩过去,否则姑祖母定会借题发挥,倒要让那明月县主得逞了!”
苏惜沫虽然知道靖国夫人发现了是谁在捣鬼,但是靖国夫人不喜欢王氏,却偏爱明月县主,自然会帮着明月县主打压王氏,她为了避免靖国夫人站到明月县主一边,甚至以后还帮着她破坏自己父母的感情只能将王氏有孕的事情说出来,也好断了明月县主的念想。
王氏惊讶地问:“你是说刚刚那观音像是明月县主做的手脚?”
“那是自然,那股茉莉香,屋子里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而且当时我们都在看净瓶里的红梅,只有她离得远远的,自然最有机会下手!”苏惜沫分析道。
王氏咬了咬牙,恼恨地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来没有害过她,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娘,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您也不必太过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安生下孩子,其他的都不需要操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苏惜沫安慰道。
王氏轻轻揽住苏惜沫的身子,柔声道:“沫儿,我好担心,那个下毒之人还没找出来,这又来了一个心怀鬼胎的!”
苏惜沫理解王氏的心思,可是那个下毒之人再没有过任何行动,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找出来,如今王氏有了身孕的事情传出去,想必那些人知道苏阳没事儿了,应该会有所行动才是,她如今要防范的只是王氏不会再被任何人害了。
苏惜沫道:“娘,不必忧心,你既然有了身子,其他的事情都暂且放一放,轻易不要出门,平日里那些妾室也不必多见,切莫让不可信赖的人近身。你的吃食我亲自照料,其他人送来的不要吃!”
王氏欣慰地点点头,道:“沫儿,多亏有你在身边,不过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还有你爹,我们一家人以后都要平平安安的!”
苏惜沫笑着道:“那当然,娘就放宽心,生个健康白胖的弟弟,别的就不必操心,尽管交给我吧!”
“是咯,我的沫儿如今能耐了,再不需要娘担忧了!”王氏笑嘻嘻地说,还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她盼了多年的孩子,总算有了。
苏惜沫陪着王氏说了会儿子话,又交代了青玉和红玉几句话,刚准备离开,就见到柳氏带着人过来了。
一进门就满脸堆笑,看到王氏起身相迎,还过来扶了一把,道:“文娘,快不必多礼,我刚刚听说你有了身孕,就赶紧过来看看,带了些补品给你,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
苏惜沫心道她倒是消息灵通,又听王氏笑着道:“多谢母亲关心,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看来你是个有福气的,这样我和你公公就安心了,早先还以为阳哥儿福薄,才落得子嗣艰难,如今想来只是福分每到罢了!”柳氏笑嘻嘻地道,眼神不时地瞟向王氏。
王氏笑笑,没有说话,柳氏接着道:“哎呀,我记着上回阳儿带回来的那个姨娘,如今也快到了临盆的时候了吧?怎么还放在庄子上,莫不是要阳儿的孩子生在庄子上不成?”
王氏听了这话,脸色微露不悦,白如意是她和苏阳的心头刺,这柳氏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白如意来。
苏惜沫见王氏不快,便道:“祖母,白姨娘似乎还有一个月才临盆呢,还是等爹回来再做决定吧,毕竟白姨娘是爹要送去庄子上的,娘也不便自作主张,您说是吧?”
柳氏却不赞同地道:“沫儿这话就不对了,白姨娘好歹也怀着咱们苏家的骨肉,庄子上清苦,若是真让她在庄子上生,那岂不是子作践苏家的骨肉?”
“谁要作践苏家的骨肉了?”没想到此时门外响起靖国夫人的声音,众人齐齐起身相迎。
苏惜沫扶着王氏站起来,作势欲行礼,靖国夫人赶紧摆手,道:“文娘,不必多礼,你现在别随意动弹,才不足一月,要更加当心才是!”
王氏感激地笑了笑,道:“多谢姑母,我省得!”
“快坐下来,刚才你母亲过来看我,我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呀忙不迭地就跑来看望你了,可见都紧张你的身子呢,你自个儿也要格外小心才是!”靖国夫人笑容满面地道,这十几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对王氏这样好脸色。
柳氏也赶紧道:“是啊,阳哥儿这么多年都子嗣艰难,我这做母亲的也跟着担忧啊,生怕阳哥儿后嗣无人,待我百年之后,可怎么向仙逝的姐姐交代呢!”
苏惜沫打量了一下柳氏的神情,不禁在心底冷笑,柳氏做戏的功夫可不怎么娴熟,她恐怕巴不得苏阳膝下无子,到时候苏家就是她的儿子的了。
靖国夫人看了一眼柳氏,道:“好了,如今文娘有了身孕,大家都安心了,只可惜阳哥儿和中辰都不在,要不肯定要乐坏了!”
王氏一脸幸福的笑容,坐在一旁静静地,并不搭话,一脸怡然恬淡,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光芒。
苏惜沫看到这样的王氏,也打心底里感到窝心,这样的王氏真有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就像那时候的杜青鸾,她也是盼了十年,才得了那个孩子,没想到……却为此搭进去一条命。
这一次,她一定要守护好王氏和她的孩子。
靖国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道:“哎……我刚刚听你们说什么苏家的骨肉,是怎么回事儿?”
柳氏一听,眼神微闪,笑着道:“哎呀……姑奶奶,您是不知道,阳儿啊,之前去江南,带回来一个妾室,进了门就已经有了身孕,算算日子,就快要临盆了!”
“哦?这事儿我怎么没听文娘提起过?那岂不是双喜临门?过会儿带我瞧瞧去!”靖国夫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