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辰从书房退出,来到院子里,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细细打量院中景致。因为王覃还在给他准备冬装和银两,所以他还要在这里等一会。
正在等王覃的时候,一名又矮又胖,年约十七八岁的青年,自院门外走了进来。这又矮又胖的家伙名叫凌越,是玄辰的表兄,平日里大家在背后都叫他矮冬瓜。
这凌越最不喜欢比自己高的人,而玄辰身形远比一般人高大,因此凌越非常不喜欢他。二人之间,曾经有过不少过节。直到后来玄辰修炼到武士小成的境界,追上了凌越,凌越才有所收敛。
“玄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凌越一看到玄辰出现,停住了脚步,转身走到石桌旁边来,那又小又圆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朝玄辰打量着。
玄辰坐于石椅之上,目光微微一扫,看出来凌越步法松弛,劲力零散,依旧停留在武士小成之境。这距离玄辰上次与他相见,已经过了近一年。看起来,这一年之内,凌越的功力,并未有什么增长。而今他筋肉骨骼,已经基本长成,可以全力练习。然而武功依旧停留在武士小成之境,便说明他的资质,非常之差。
以往同是武士小成之境时,玄辰一看到这凌越,心中还有几分不爽,因为双方之间,毕竟有些过节。而今,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玄辰对于此人,基本便可无视了。这样一个难成大器的家伙,玄辰,何必与他计较?因此面对凌越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玄辰却是微微笑了笑,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来给外公拜个年。”
凌越的小眼睛,在玄辰身上细细打量着,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就你这模样,也来给爷爷拜年?简直是把我们的脸都丢光了。瞧你这一身的破烂,还有那一头的卷毛,爷爷怎么可能见你?肯定是吃了闭门羹吧?嘿嘿嘿!”
“外公岂是你这般见识的人?他已经见过我了。”玄辰道。
“爷爷见了你?赏了你什么东西吗?恐怕就是在人丛里匆匆打个照面吧?你不知道,今天给爷爷拜年的,都有红包。昨晚除夕之夜,他还给了我们压岁钱。你知道有多少吗?足足一百两银子。你赚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瞧你这身上光秃秃的样,恐怕是刚进门,就被打发出来了。你这样的货色,没人会喜欢的。注定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自生自灭。”凌越掏出一个大红包,在玄辰面前晃悠着。
“一百两银子的红包,也拿来我面前晃悠?我知道你缺少什么,你缺的,是习武的天赋。你注定永远只是一个庸才,碌碌无为一世。到了五六十岁,便要垂垂老去。生在王侯之家,坐拥无上资源,却因为天赋所限,只能做个庸才。这才是你最大的悲哀。这样的悲哀,是无论多少金钱,也填补不了的。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炫耀,因为你知道,我缺钱。一百两银子,对你而言其实是九牛一毛,对我而言,却是天文数字。不过呢,我虽然缺钱,却并不缺天赋。这样的天赋,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你说是不是?”玄辰从椅子上起身,以居高临下的目光盯着凌越道。
凌越被玄辰说破心事,顿时冷笑起来,“你有天赋,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烂在肚子里。没有名师教导,没有丹药支撑,没有高深武技,你能练出什么样?还不是跟我一样,只能停留在武士小成之境。就你那蛮牛拳,顶天也就练一个大成武士罢了。你现在是不是吃饭都成问题,所以才不再自命清高,要来求爷爷赏你点东西。可是你再怎么求,都没有用的。因为,你缺乏一样东西,那就是我们凌氏皇族高贵而纯正的血统。”
玄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还在武士小成之境?你以为,外公真地对我不管不问?你以为,你的血统,会比我的高贵?哈哈哈。如果你愿意这样想,那就继续这样想吧。活在这样的幻象里,你可以自在一点。”
凌越冷哼了一声,“还在嘴硬。等你满了十五岁,到要自食其力的时候,王府不会再白养你,到时候,你就该滚出去,去外面讨生活了。脱离王府,你不过就是贱民一个而已,谁都可以把你踩在脚下。到那时候,也许你会来求我,让我赏你一口饭吃。不过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就算养条狗,也比赏饭给你吃要强。”
就在这时候,管事王覃,提着个包裹,从外面走了进来。凌越一看,立时不再理睬玄辰,快步迎了过去,殷勤地道,“王叔,你来了。”他知道王覃是凌烈的心腹。此番他想求一颗能够脱胎换骨、提升资质的绝品丹药,“再造金丹”,但又不敢跟凌烈开口,还指望着王覃给他说几句好话,因此急于跟他套近乎拉拢他。
王覃点了点头,脸上难得地带上了和煦的笑意。凌越更加殷勤地迎上去,王覃却无视了他,跟他擦肩而过,走到了玄辰身旁,脸上笑意更浓,道,“公子,老爷吩咐的东西,我都拿来了。五百两银票,两套冬装,全都在此,请过目。”
凌越目瞪口呆站立在那里,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王覃并不是对着他笑。他这般热情和煦的笑意,居然是对着玄辰,一个他根本就看不上眼的无名小卒。而王覃所说的话,更是令凌越震惊。玄辰,竟然得到了凌烈的赏赐,而且这赏赐还不轻。五百两银子加两套上等冬装,这比他们得的一百两银子的红包可要贵重多了。
凌越的这种反应,早在玄辰意料之中。倘若他知道凌烈不止给了他这些赏赐,还单独请他在书房相见,并且亲自教授武功,最后还以道门典籍相赠,那他估计会把下巴都惊掉下来。这种级别的待遇,在王府之中,除了凌烈的长孙凌寒之外,恐怕再没有几个人可以享有了。
虽然知道,把这些东西说出来,足以彻底地震慑住凌越,玄辰却是选择了笑而不语。凌越之前一直自我感觉良好,以为玄辰绝对不会受到待见,那就让他继续停留在这种感觉里。随着他了解的事情越多,那种靠着别人不如意才得来的自得感便会逐步瓦解。玄辰,很乐于见到他这个逐步崩溃的过程,而不是把他一下子就击倒。
“外公对我,并非你所想的那般漠不关心。他让我在府中住这么久,是有他的理由的。很快,你就会发现这一点。所以,如果你想从我身上找自信的话,那是完全找错人了。另外告诉你一句,我已经修炼至武士大成,不是武士小成了。所以,最好不要惹我,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玄辰也不忌讳王覃在场,直截了当地朝凌越道。
王覃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依旧是带着颇为恭敬的笑意朝玄辰行了一礼,“公子慢走。”说着亲自引路,将玄辰引往门边。
凌越目瞪口呆,话也说不出来,站立在那里看着玄辰在王覃引导下离去,嘴中不停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可能会这样?怎么可能?”可是,看着王覃对玄辰那恭敬客气的样子,是傻瓜也能看出来,玄辰,绝对是受到了凌烈的极度重视,王覃,才会这般以礼相待。
玄辰没有理会凌越的唠叨,无视他的存在,在王覃引导下走出院门。王覃还要送玄辰往外走,玄辰坚拒不从,请王覃回去。然后便独自一人往家中走去。
刚出了内殿,来到连接内外殿的广场上,一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青年,快步紧逼了过来,脸上神色,极为不善。
玄辰认得这个人,他来自青阳凌氏,名叫凌威,是罗彻的外甥。当初进入主族学艺,也是经三长老凌肃的夫人罗氏极力推荐,才得以成行。这个人的功夫,如今已经修炼到了贯劲的阶段。他等在这里,显然是要为他舅舅罗彻出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