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碧娘瞪了她一眼,皱紧的眉头没有松开,有一些多年未忘的心事一闪而过。
艾七喜很快反应过来,从来只听闻车祸,没有听说过人祸的,她又不是刀子口,哪能将一个人撞成重伤?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本来就身受重伤,一撞之下伤口迸裂,不仅溅到她身上,严重的失血使血液流了一地!令她不明白的是,以他奔跑时生猛得很啊,除非遇到危及生命,将一个人的潜力爆发出来。逃命……么?
碧娘拍拍心口,道:“幸好幸好。”只要不是她的宝贝女儿,管它是阿猫阿狗,断腿还是夭折。
忽然,一阵超强飓风横扫,只来得及看见数十个黑衣人的背影,眨眼间,只余尘埃。
艾七喜和碧娘被迫连连倒退三大步,艾七喜啧啧赞叹:“好强的杀气!好威风的气派!怪不得刚才那个人跟逃命似的,甚至连真皮做的腰带都不肯要回去,命都快没有了,哪顾得上清白脸面的问题!说不定他根本就跟这些人有仇,江湖恩怨,仇深似海!娘,我们还是避开为妙。”
“说得好!咱娘俩现在就回家去,今天不是黄道吉日,等改天咱们家凑足银两,再过来买那支白玉钗。”碧娘点头同意,仍不忘艾七喜的心头好。谁让她就得七喜一个千金,日后养老也只得盼她调个金龟,这时不下血本,晚年哪有回报?
艾七喜闷闷地轻皱鼻子,也懒得说就算爹爹教一辈子的书,也凑不足整整三千两白银。作作白日梦是允许的,可是把它当成真就不靠谱了。
手饰没有买到,反而惹得一身的鲜血淋漓,真是倒霉透了!艾七喜握握拳头,无处泄愤。咦?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艾七喜眨巴眨巴眼睛,紧握的拳头非常硬痛,突然想起方才一时情急,手里握有从撞到的人身上扯下来的东西。她摊开手掌心,扯掉外层的真皮裤腰带,用衣摆擦干净染红的硬绑绑的物品,骤见那拨开云雾见月明处金光闪闪,她那叫一个激动哪,手发神经似的抖了抖,但擦拭的速度一点都没有慢下来,当它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时候,那金光灿灿的模样险些让她泪奔!艾七喜终于忍不住惊喜叫出声:“娘,是金子!”
突然的尖叫,把碧娘唬得老大一跳,一把打开艾七喜的手,“娘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姑娘家说话要轻柔!要斯文!要淑女!要娇滴滴的柔弱!”
艾七喜狂汗,小声嘀咕道:“还不都是跟你学的,俗话都有说有其娘必有其女嘛。”想她在现代也是小白领阶层,天天穿着端庄又不失美丽的小套装,化着漂漂亮亮的妆容上班,要多斯文有多斯文,要多淑女有多淑女,要多娇滴滴就有……呃,好吧,这个除外,俺是“军帼女英雄”怎滴!
碧娘危险地眯起圆滚滚的精明双眼,声音却放得特别的温柔,任谁都知道这等不寻常的温柔着实让人起鸡皮疙瘩!以艾七喜对自家娘亲的了解,这是赤裸裸的危险兆头!听她慢慢地道:“喜儿,你还要不要娘给你买漂亮的手饰呀?”
“这个……娘,喜儿要的。但是真的有金子……”艾七喜呐呐地回道,眼神飘忽地快速看了碧娘一眼,很快就垂头默然。娘可是一家之主,并且口头上轻易不认输,这时候最好沉默是金。
“那你还不快给娘瞧瞧金子!”艾七喜手一抬,碧娘赶下去的头只差点撞个正着,正要对着宝贝女儿的粗鲁举动两眼一挤,却在见到大块的金牌时,那张瞬间灵活百变的脸,当下霎时定形成一副贪财相,盯着女儿的小手,眼如饿狼看着猎物的凶光,闪动着的霹雳拍啦的火花,热情如火得只差将艾七喜的手燃烧。“哟!这,这……这真的是金子吗?”
艾七喜按纳不住内心涨涨涌涌的激动,哆嗦着双唇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这可都是她第一次摸着这么大块的小金砖。陌生的手感,硬梆梆的,凉凉的,沉甸甸的,百分百的名副其实的纯金!艾七喜颤抖着小手,递到碧娘面前,缓缓张开小拳头,露出半圆的厚厚的金块,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声音放得轻轻低低的,小心翼翼地道:“真的是金子。”
刹那间,碧娘眼冒金光,一把按下艾七喜的手,掩藏着金色的光芒,然后眼睛朝周围精芒四扫。见四下无所动之物,忽然鬼鬼祟祟地拽起艾七喜转过九曲十八弯,拖到小巷子的尽头,在任何人都看不到,找不到的小小小小的角落里,小小声地急道:“快!拿出来给娘瞧瞧!”搓着手掌,像要使出十八般武艺。
艾七喜兴奋地喘着气,不忘再次张开手里的金块,碧娘拿到手中,放到眼睛半厘米处,眼睛眯成一条线,然后上下左右仔细来回察看片刻,然后放到门牙处一咬,“哎哟哟!”与此刻的痛呼声截然相反的却是碧娘面上兴奋至极的表情,艾七喜发誓,自她那场大病以来,她是第一次看到娘狂喜的面容,“喜儿,你真是咱们艾家的宝贝!这下子咱们家就要发财啦!喔哈哈!走,咱俩回家给你爹报喜去!”拉着女儿的手就要走。
“娘,我们的摊当还没有收拾好。”艾七喜不忘提醒娘,就算有金子捡还是得把谋生的工具收拾好,飞来的横财一点都不靠谱,她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的不踏实。箩筐和老驴,是赶集的必需品,是财富的源泉。金子来历不明,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它的主人会追回来讨还。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么,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行行行,宝贝,娘听你的。”碧娘脸跟开花似的,灿烂得宛如野地里开得最大最美的黄菊花。
一家三口死死地盯着金块,然而却是眼看手匆动。
半晌,三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先前的兴致勃勃消失殆尽,如今如灰溜溜的几条被遗弃的小狗,灰心丧气的气氛萦绕着艾家破茅屋。最后,碧娘打破平静,“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我说喜儿,你什么金子不捡,偏要捡块免死金牌回来!这不是存心要咱家三口子的命!严重的还得诛连九族,三颗脑袋还不够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