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揪着我的脖领在耳边狰狞一笑:“放心吧,十八年后你还是个小白脸,早死早超生!去吧!”他把揪着我的脖子死死往里按。
“我去你妈!”我咬着牙使劲往后撤,双手扒着古棺挣扎,老五一怒,抬脚就把我往棺里踹。我几乎半个身子已经进了棺材,这时,空中突然响起一道破风声。老五惊叫一声,就松开手。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身边的阿斌闷哼飚出一管血,一下扑倒在我身上,我重心不稳,大叫一声,两个人就朝着古棺材栽下去。
青铜棺壁斜着向下,坡度很大,上面全是阳刻浮雕,疙疙瘩瘩无法分辨内容,我边滚边本能使劲抠了两下,却没成功。
黑雾阴冷,浓稠的像一汪死水。
我一路往下滚,被摔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等摔到棺底后,我连忙一翻身就摸到手底一片湿漉漉黏液,就像某种软体动物分泌的液体,恶心的要命,鼻息间有股类似鸡蛋清一般的味道。
眼前全是缭绕的黑雾,能见度很低,能看出去一米不到。
阿斌就趴在我前面不远,身子搭在什么东西上,半倾斜着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太冷的缘故,我浑身哆嗦的要命。棺外不断响起枪声和叫喊,似乎打起来了。隐约还能听见小背篓的呵斥和胖子在叫我的名字。我本想回答几声,但一想到这棺材里有个要命的玩意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头试着往上爬了爬,但登山靴和冲锋衣上黏啦吧唧的,一蹬一个滑,试了几次都不行,气的我只想揍人。
既然上不去,我便想去看看那个叫阿斌的死没死,假如没死,那我们俩人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商量一下,往底下垫点东西,搭个人梯应该就能够着上面。
可我回头一看,心中就咯噔一声,原本趴在我身前不远的阿斌,没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心道:这不可能!刚才明明就在那趴着,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我连忙打起精神,往前摸了几步,但还没什么都有。就连之前他身子底下压着的东西,也不见了,只剩下和其他地方相同的分泌物!
而那个地方好像压根就没有东西似的。
难道,难道是被墓主人被拖走了?我往后退,一直到无路可退才停下,眼前缭绕的黑雾中,似乎躲着一个吃人的怪物,我不寒而栗,连忙紧了紧衣服蹲在角落。
青铜棺底略有角度倾斜着,清一溜的浮雕纹饰,被一滩黏液覆盖着,依稀能分辨出是一张张很抽象的鬼脸,一团团狰狞面孔死死盯着我,似乎随时会破棺而出。
蹲在棺角我犹豫了一下,不知究竟是等上面解决完问题,把我捞出去,还是自己到里面探个究竟。我估摸着以胖子他们几个的状态,很难在宋世仁他们手中落下好。
一咬牙索性决定先进去看看,至少得弄明白我所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当下我就起身扶着棺壁,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向上摸。原本我以为这巨大青铜棺只是一个套棺,但往里走了七八步,全是空荡荡的,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棺套棺。我有点纳闷了,难不成这么大一口棺就摆一个人?这也忒浪费资源,这至少摆上十几打不是问题。
我边思索边摸,偌大的棺材安静的可怕,但黑雾朦朦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我。我知道这地方肯定还有一个未知的存在,无论是白毛尸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能将我置于死地。
我环顾四周,心理紧张的要命,又走了三四步,突然就发现前面不远出现一条黑影。我连忙停下脚步,盯过去,随时准备撒腿后撤。
黑影姿势很古怪,就像有人撅着屁股,脑袋勾着,似乎想看看屁股上的屎擦没擦干净。
我愣一下,暗道:难道这就是墓主人,起了尸后闹肚子?这肠胃也忒不好了。
黑影一动不动,我瞅了近一分钟,似乎看起来是个雕像,又起身往前摸,两步后就放下心来,抹了一把虚汗走过去。这的确是个雕像,不过雕刻的并不是个人,而是一只蹲在溜边纹方形底座上的饕餮兽,姿势像镇门石狮,它勾着脑袋往回头,一双铜铃大的鬼眼正好死死盯着我。
材质和形象都与之前所见到楚系古玺类似,只是要小许多,再往附近看,似乎就这么一件东西。
我挠了挠脑袋,觉得很奇怪,无论从墓穴格局、设计创意,还是这座青铜棺来看,能在墓主人别出心裁中隐隐窥得几分大气。这棺材怎么遭也算是整座墓穴最重要一环,怎么到了这里变得如此寒蝉。
就好像一只精雕细琢的绝世玉匣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黄豆。如果不是这雕像很特殊,那只能说明这墓主人没脑子。我大概看了一下雕像,发现是活放在棺底。
四周再没其他动静,我见暂时没有危险,便打算把它轻轻放到,看看地下是否有铭文,是否像死鬼方老说的那样,有鳖灵的名字。我使劲推了推,死沉死沉的,以我的力道,仅能抬起一个边,我便换个位置站在坡上往下推。
这一使劲,雕像就活动了,掀开半条边上,隐隐可见几条铭文的痕迹,我大喜,连忙用力接着往上抬,力气估计用的有点大,一下推翻了。
雕像砸下去“咚”一声闷响,整个棺材震动一下,我吓了一跳,连忙屏住呼吸看四周,等了近一分钟,还是没有动静。说实话,到此时,我心理隐约还存在几分侥幸,暗自猜测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吓自己而已。
等了片刻都没其他动静,我才松了口气,正要过去看雕像,就听到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好像有无数虫子在墙上爬动。我头皮立马炸起来,暗道:他娘的果然有猫腻。
我心肝腾腾直跳,竖着耳朵倾听,身体也做好撒腿跑的准备,但我渐渐发现,这声音好像是从前面青铜棺底面传过来的。我仔细往前一看,就看到脚边雕像附近正有一滩黑水在缓缓的往上流动。
我一下奇怪了,这自古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怎么到这儿就他娘变了。再一看,就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黑水缓缓向雕像上爬动,粘稠的像一滩会动的巧克力液,上面不断跳动的点点浪花,看不出清具体有多大范围。我连忙往后蹭着退身子,但也不知究竟是它能看到我,还是我移动时发出的动静刺激到了它。黑水立即就向我这边流过来,速度很快。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我连忙边后退,边回头盯这那东西。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黑水已经把雕像覆盖住,就如同在雕像上放了一块黑绸缎,只能看到凹凸不平的痕迹,但这个痕迹竟然正以可见速度在变小,一直到我退出去四五步时,就已经什么也看不到!而那滩黑水,似乎又厚了不少。
我狠狠抽了一口冷气,下巴差点惊掉:这玩意儿,把,把雕像给吃了?!
这一刹那我就恍然大悟,为什么这座墓穴中所见到的雕像,全是饕餮一类的凶兽。传说饕餮乃是龙之第五子,是个缺心眼的吃货,性好吃,逮什么吃什么,最后把自己给撑死了。难道眼前这个就跟一滩尿似的玩意儿…就是饕餮?!就是所谓的墓主人?!这他娘的也太扯了吧!
我瞪大眼睛,满脑子不可思议。见黑水正迅速向我流动,连忙就撒腿就跑,蹬蹬的脚步声立刻引起它的注意,速度一下变快,正条水都活起来,悉悉索索的追上来。
途中又遇到几只兽像,我甚至来不及分辨,夺路就跑。黑水很快又把雕像给吃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看着空荡荡的青铜棺,我明白了,原来所有陪葬品全是这****的给吃了,而且看情形似乎越吃越肥,照这么吃下去,那还了得?!
见它翻滚着追过来,我跟驴惊了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往前跑。但刚跑出去七八步,脚下就猛的一打滑,整个人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下巴就磕在青铜棺底花纹上,顿时钻心的疼,我来不及查看伤势,正要爬起来时,就感觉脚丫子猛然一凉,我的心也跟着凉了。
心道坏了,脚被吃了?!连忙一翻身子,抽空一看,就见我登山靴子已经缩水一半,几乎把我喜洋洋的袜子都漏出来了。鞋面上全是黏啦吧唧的液体,就像被强酸腐蚀过一样,甚至还在缓缓蠕动着。
幸好脚没事,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我就瞥见那滩黑水已经到了我身前,几乎触手可及。那隐隐跳动的浪花就像一只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嘴,我头皮都炸了,就地一滚整个人翻下去躲了开去。
也不知道究竟滚了多少圈,脑袋被磕在什么东西上才停下来。一停下来,我就感觉脑袋天旋地转,来不及分辨方向,就晕乎乎的回头一看发现黑水已经到了眼前,我大惊,往后退的同时,抓起身边的东西甚至没来得及看,就往朝着黑水扔过去,希望能延缓它的速度。一扔过去,我才发现,那个东西似乎是一条人的大腿,看身上的迷彩服装和登山靴,似乎是之前宋世仁派下来趟雷之一。
那条大腿一点血迹都没有,断口处覆盖着一层黏液,骨头都化了。
我大骇,手上又摸到了什么东西,触觉告诉我,这似乎是尸体。我扭头一看,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的魂飞魄散,只见我手边上只有半个人的身子,那人正是先前趟雷的一员,他腰部以下全部消失不见,仅剩下上半身还在。整个脸因痛苦而做出一副狰狞到夸张地步的表情,半歪在地上,一双瞪大翻白的鱼眼正死死看着我,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