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哒哒由远及近,配殿的人都屏住呼吸,端枪瞄着石门洞。
“真是大姑娘玩跳绳,一波接一浪。”胖子小声扯一句,我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就边盯着门洞边小声问他:“你好像一点不担心?”
胖子扯扯嘴角:“这脚步声有什么好担心,你得担心他后面的东西。****,又地震了。小靴子招子放亮点。”
胖子正说着话,我就感觉配殿又震动起来。这次震动明显要比前两次更为猛烈,感觉就要塌了一样,大批大批的土,从穹顶和身后的墙上往下掉,落了我们一身,这一下全乱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四个也坐不下去了。连忙站起来,背着手远离墓墙。站起来后的晃动感更加强烈,几乎立不稳。
老五一见我们站起来,立马把枪口扭过来。胖子大叫道:“他娘的,要塌了!穹顶要塌了!”老五脸色很难看,立即狠声叫道:“别动!”
宋世仁身边的人惊慌失措,一边看头顶一边端枪对着石门洞。头顶轰隆隆的直响,四根顶天柱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倒塌。这时,石门洞闪过来一条白影。
本来神经紧绷的宋世仁手下,看到没看就开了枪,子弹几乎是擦着白影飚到对面墙上。宋世仁立即回头骂道:“别他娘的开枪!”
我定睛一看,是小背篓!
小背篓似乎刚经过一场大战,略显疲态,雪白衣袍沾满血迹和泥土,他拎着带血的黑棍子跑过来,根本没理宋世仁,看着我们四个皱眉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点走!时间不多了。”
他的话刚说完,石门洞又跑进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半蓝的破道袍,就是之前红娘子所说的“不靠谱的小道士”。小道士一进来后,见配殿围着十几个人,吓了一跳,但等看到小背篓后,连忙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小白兄,来不及了,它们追上来了!”
宋世仁沉着老脸,质问小道士道:“谁追过来了?”
“你不知道?”小道士似乎很意外,看看小背篓又扭头打量一下宋世仁身边的手下,咧嘴灿烂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你的人都死光光了,你在这儿等菜呢?”说完之后,他向小背篓招呼一声,自顾就朝大坑跳了下去。
宋世仁脸都黑了一圈,正要有所动作时,小背篓立刻甩出去一个东西,呼啸而过几乎是擦着宋世仁的头皮飞过去,嘭一声飚进对面的墙中。
宋世仁嘴角抽了一下,显然被小背篓这一手镇住了。
“我没时间跟你啰嗦,如果不想死,就赶紧离开。”
这时候头顶吱嘎一声,一根顶天柱歪了一下,一批黑石立即带着灰土从穹顶砸下来,。
墙面已经出现坍塌迹象,老五眼看不对,撒腿就跑。我们四个也向小背篓跑去,还未跑到他身边,那根歪顶天柱发出巨大的声音向下倾倒,我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浑身就是一哆嗦。
“快跑!”
顶天柱向我们倒过来,胖子一把扯住我,就往前扑,慌忙中我脚下正好绊在几块石头上,一个趔趄就扑倒在地。胖子吃力不住,一脱手大喝道:“小靴子!”之后,他和红娘子贼老头一起滚了出去。
一摔倒我脑子就刷的空白了,甚至都来不及起身,就被一大片土石压了下去。哄的巨响,我胳膊立马传来钻心疼。
配殿乱成了一锅粥,几个照明火盆被掀倒,火油满地烧。有人被烧,有人被砸,乱哄哄的一片。我耳边嗡嗡直响,眼前全是灰尘,呛的我咳嗽两声,身体一动就感觉胳膊疼的要命,刚抬脑袋就结结实实撞了一下,歪头一看,就暗道幸运。
四根顶天柱是整个配殿穹顶的主要支撑,上面雕龙画栋有一连串夸张的浮雕,形似天安门前广场的华表,但不同时上面并非盘龙瑞兽,而是一只只狰狞恐怖的凶物和鬼脸,我正好就卡在一张鬼脸雕像支起的缝隙中。
头顶还塌,我挪了一下身子,立马就心凉了。
被卡住了!大腿被压在顶天柱的缝隙下,抽不出来。我不甘心,咬紧牙关一用力,根本就没效果。
妈的!老天你不是耍我吧!大批大批的土石在身边砸下来,几乎将我埋住了,我急的满头大汗,鼻息间全是灰土,呛的我直流眼泪。照这么下去,不被砸死,也会被闷死。
我以为此命将休之际,左手附近石头猛的挤压过来,刚好碰到我胳膊上的伤口,我疼的嗷嗷直叫。
“小靴子!”胖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脑袋边上的土被扒开了。我一扭头就看到胖子灰头土脸的靠过来,但刚靠近,头顶就塌下一批石土,砸在胖子背上。他顿时闷哼一声,趴在了地上。
“胖子!你没事吧?”我吓了一跳,都要哭出来了。胖子抬抬头,冲我很勉强咧嘴一笑,咬咬牙道:“没,没事!胖爷有祖师爷保佑!”
我看到他牙齿缝里都是血,知道肯定伤的不轻,我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配殿随时会崩塌,到时候就是俩人一起被活埋。我大叫道:“死胖子,你快走!老子不用你管!穹顶随时会塌!”
胖子吐了口血水,一听就勃然大怒:“放你娘的屁!胖爷把你带进来的!一定会把你带出去!!”骂完之后,他就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团黑血。他不管不顾,连忙开始扒我身边的土。
但就扒了两下,又被砸趴下了,我看到他整张脸都埋在土里,似乎没了动静,心口疼的要命,连忙伸着左手去推他,不知是伤口的疼痛、还是被胖子舍身之举感动,眼泪刷刷的往下流,我边咬牙推他,边大叫:“死胖子!你他娘的快起来!快起来!”
推了几下都没动静,我以为他砸死了,正悲戚戚中,他才动了动,晃晃脑袋,一抬头满脸都是土,像个土人似的,他吐两口唾沫,冲我咧嘴笑。
四周还在坍塌,压下来的土把地上的火油都埋了,我们缓缓陷入黑暗之中,就如同生命之火正在渐渐熄灭。
死亡离我如此之近,我几乎都看到死神正舞着镰刀向我们靠近,他过来,他跑过来了。我甚至还想,他娘的,这货来收命的,怎么跟赶着投胎似的!但一恍惚后我就回神了,立马看到一个白影跑过来。
是小背篓!
我大喜,但立刻又为他感到担忧。他的速度很快,闪身避开掉下的石土,跑到我们身前一把拉住胖子略一查看,松了口气,又见我被压在顶天柱下,一皱眉急声道:“我抬柱子,你赶紧抽身,没时间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回话,就闪身不见了踪影,接着我就感觉顶天柱猛的动起来,连忙一抽,抽出身子顺着胖子扒出的洞口钻出来。之后小背篓一放,地面就是震动一下。
他跑了过来,额头全是汗水,我感激的看他一看,连忙与他合力架起胖子就走。胖子意识尚在,估计受了内伤,几乎成了软胖子。刚离开顶天柱,那边就发生大面积坍塌,如果小背篓再晚几秒钟,我们三个都要被活埋。
刚到洞口,小背篓就沉声道:“糟了!它们追上了来!”
我连忙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看到石门洞口钻进来几条白影,风驰电掣般向我们冲过来,正碰到另一根倒下来的顶天柱,被挡了一下,小背篓叫道:“要塌了,快跳!!”
小背篓一拽我和胖子,纵身就跳进大坑中。我一惊,都没来得及反应,就掉了下去。一入坑中,我后背就撞到墙上。我手里死死的抓这胖子,后背磨着凹凸不平的洞内壁,钻心的疼,下降的速度并非我想象中那么迅速。
我抬头一看,就见小背篓双手抓着我和胖子,脚上蹬着墙壁,借着我后背的摩擦力降下速度。
这洞少说也有十几米的高度,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估计没下来就被砸死了。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物!这种方法也能想出来!只是太遭罪了!洞内壁一定有类似马蹄空一样阶梯,时不时就磨过去一个,等快到底下时,基本把我后背上冲锋衣都磨透了。
我的脚刚踩到地面,头顶轰隆隆的闷响,地面剧烈震动,接着头顶就砸下大批石头和灰土。我反射性抬头看,就见与尘土一起落下来的,还有一张惨白的脸,就像被福尔马林泡过一年的尸体。那张脸露着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让我猛的想起我和胖子当时下井时,在井筒内壁遇到倒挂在墙上的死人。
是它!
小背篓抓我和胖子猛的一推,叫道:“离开这儿!”,他刚说话,轰隆一声头顶塌方砸了下来,但此之前,我和胖子刚好滚了出去。
烟尘翻滚出来,我摔在地上,胖子真好压在我身上,我差点呼吸不上来。这时贼老头闻声赶了过来,连忙把胖子拽起来,道:“这是咋个回似?白衣小哥呢?”
我连忙回头看,但洞口烟尘滚滚,什么都没看到。
死了?小背篓死了?
我呆住了,片刻后,就听到洞内缭绕的灰尘中,响起一片嘈杂,接着就是几声类似野兽嘶吼,歇斯底里般的尖叫,听着头皮发麻。
“畜生!还不死!”
我大喜,他还活着!贼老头小声询问:“小哥,你么得似儿吧?”
嘈杂声过后,洞内安静下来,我和贼老头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