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胶片式反相光,我模糊的看到眼前游过来一条如水鬼一般的东西,它浑身长满赤红的褶皱,和毛状的触角肢体,环形的獠牙开阖着。它摆动着巨大的身体向我游过来,张开了血口……
我下意识的向后躲,顿时失重摔在了地上,我感觉到浑身无力,肢体麻木冰冷。
睁开眼睛后,我连忙打量四周,发现并不是在水中而是像卫生间大小的黑屋子,我身上裹着一团臭烘烘的烂布条。身侧是一方水泥台上,我从上面摔下来。
仅有的一点知觉告诉我,我并没有死,应该是关键时刻被胖子救下来了,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脑子一想问题就炸疼的厉害。
我打起精神环顾四周,胖子不见了,地上留着背包和两只打亮的冷光棒光芒暗淡,显然他已经离去多时。
我浑身直抖,根本感觉不到身上究竟是冷还是热,或者是忽冷忽热。
我用尽全身力气,颤颤巍巍向背包和仅有的一点光亮爬过去,也许这些会给我带来一点安全感。
整个房间,全是我粗重的喘息。我爬在地上,身上的力气已经用完了。脸颊就贴在冰冷的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冷光棒仅有的余晖……
我的症状很像低温症,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估计撑不了多久了。胖子究竟去了哪里?难道他丢下我自己走了?不会的!胖子不是这样的人。二哥呢?二哥去哪了?
我此时脑瓜子里,估计是半水半面的状态,一转就迷糊。
抬头瞥了一眼,似乎看到冷光棒下写着什么东西,咬着牙强打起精神,仔细一看便又趴在了地上。
“等我--胖子”这是胖子用伞兵刀留下的痕迹。
我只能蜷缩起身子抱在一起,保持身体的温度,但脑袋昏沉的要命。我觉得胖子如果再晚一点回来,我都可能死在这儿。不成!我得去找他,至少得清醒起来,大学水上救护课的教员曾经说过低温症的严重性,一旦睡着了就可能永远都醒不来。
几乎用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我才扶墙站起来。只是还没走几步,人就摔到了。
等我趴到门口时,几乎把力量都抽干了。我缓缓的打开门,休息了片刻,正打算爬出去时,就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黑暗的走廊中,徐徐的飘了出来。我本以为是胖子回来了,正打算叫他的时,突然那根本就不是胖子。
胖子绝对没有这么瘦,而且他也绝不会是披散的长头发,穿一身大红的长裙……
我一下子僵住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藏在门后,暗暗的打量这个人影。
人影提着一盏飘忽不定的灯,像一团鬼火。从黑暗中无声的飘过来,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张惨白的女人脸,那张脸没有丝毫的血色,简直就不像是人的脸……
在地下沉寂了长达70年的日本遗迹,究竟隐藏着多少诡异我不可得知。但能在这里出现,那说明眼前飘动的红衣影子,肯定不是善类。
在老家宅子时,我就听家里老人说过:传说中,穿红衣自杀的女人,将会在七七四十九天后就变为厉鬼,找仇家索命!看这样子,这女人应该是葬命于小鬼子之手。如今小鬼子早已退去多时,难保她会顺手捎带把我送往黄泉去作伴,如果是那样的话,老子死的也忒冤了,比窦姑娘还冤,简直是给小鬼子背了黑锅!
我死死的咬着牙,暗自祈祷不要被发现,不然以我此时的身体状态,就算是玩泥巴的小孩子都能把我弄死。
可我身后的冷光棒依然亮着余晖,只要女鬼顺着门缝向这地方瞟一眼,就能引起她的注意。
几乎把所有天生地下能叫的上名字的神仙都叨叨了个遍,似乎有感于我的虔诚,这红衣女鬼几乎是目不斜视的从我眼前飘了过去,最后又消失在黑暗中……
我使劲的送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瞬间放松了,额头顶在水泥地上,暗道:老子总算还没背极点!
可等我一抬头时,我却突然发现眼前猛的就多出一张脸,这张几乎能碰到我鼻孔的脸就是刚刚飘过去的女鬼。
我惊魂欲裂,魂都给吓飞了,几乎是本能的大叫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住了,我就觉得眼前一黑,竟然失去了知觉。就在我昏倒的那一刻,我似乎依稀听到胖子的叫声。
我做了一个很长长的梦,梦见一只妖艳的女鬼要吃我,胖子变成一只胖胖鬼来救我,两只鬼就打了起来。又梦到胖子在撇条,一边撇一边咧嘴冲着我笑,别提多猥琐了。撇完了就用手一把一把的捞起,向我甩了过来。我一动不能动,被甩的满脸是,臭的要命。我想骂胖子,可发现压根就没一点声音。
就在我差点被呛晕时,突然就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疼的要命。睁眼一眼,才知道身上和脸上裹着一层黑臭黑臭的褥子。这冲天的味道貌似就和梦中胖子甩过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难怪会做到如此恶心的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隐约的听见有人在争吵,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背对我坐下着的红衣人影,正在梳头,看身段应该是个女人。
不对!这******分明就是那个红衣女鬼……
再看四周的环境,越看越眼熟,就像是咒怨中的老宅屋,飘忽不定的火光,被封死的木窗,简直就是绝佳的凶案现场。我床前扯着一条绳子,搭着几件很眼熟的衣服,上面兹兹的冒着热气儿。定睛一瞧,那他妈分明就是老子的冲锋衣和内衣裤。
****!我意识到了什么,掀开黑臭的毯子瞅下去,竟然瞅到了只有在上厕所和澡堂子里才能看到的东西。
传闻,低温症患者神经紊乱时,会有乱脱衣服的症状,难道我在昏迷的时候把自己扒了个光?而且是在女鬼眼前?那我有没有被……
我不敢往下想,所幸又闭上眼睛装死。
这时,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是胖子。
他正和人在商谈着什么,那女鬼也时不时的插两句。
这下,我有点郁闷了,这所谓的女鬼难道压根就是个人?那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我闭着眼睛,暗自思忖着:那这娘们的神经也忒他妈粗了,有那么吓人嘛?竟然把老子活活吓晕了。
几个人谈了两分钟左右,之后安静了一下。我听见胖子和其他人说道:“我去看看他醒了没?”接着,他就向我走了过来,坐到我床前,停了片刻小声道:“别他娘的装了,我知道你小子醒了……”
我睁开眼睛,见胖子灰头土脸很狼狈,模样有些好笑,就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回头瞥了一眼,那只“女鬼”正梳理完毕,便小声的问道:“她是谁……”
“嘿嘿,你他娘的一醒来就打听女人,有当年胖爷一成的神韵。不过你想都别想了,这娘们属虎的你制服不了……”胖子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那女人似乎听到了,立刻就骂了一句:“死胖子你再背着说老娘坏话,信不信老娘一鞭子抽死你。”说着,那红衣女人整了整长发,便走了过来,见到我之后,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涩非涩似羞非羞,顿了顿才柔声道:“人风,你醒了?”
我一下愣住了,甚至都忘了回她的话。这人是谁?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本名叫薛人风,薛老二叫薛人冲,关于我们俩的名字还有一段可乐的趣事儿,此时暂不提。可是自从我出了学后,除了在石家庄租铺子时签合同,其外根本没用过真名。这是跟薛老二混的时候,他叮嘱我的。当时他就那么随意一说,我也就那么随意一听,本没当回事。后来胖子告诉我,咱们干的都是缺德的买卖,损阴德折寿这事儿虽然不靠谱,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下斗儿时,喊名字会遭鬼惦记。之后他又跟我扯,什么名字和命格四柱有关联之类,神神叨叨的。
我知道做这行买卖的人都特迷信,因此我也就半信半疑的听了。以至于后来和大盘口的人或者老客户交流时,都是代外称呼:薛三儿,或者小薛。即使胖子也不知道我真名,这女人怎么知道的?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