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王四行看着前方道:“空气中股火药味儿,前面一定发生过枪战,大家小心点,把灯光打亮一点。”
他的队伍训练有素,几乎话刚传出去,所有人就有条不紊的动起来,排出一个古怪的阵型向前推进。我耳边还能听到宋世仁他们在大叫,而且不时有时候翻飞的撞墙声,可以猜想出,他们此时的遭遇一定相当危险,我不由得担心起宋小兮来。但此时我也不能和她联系,只能暗自着急。
队伍渐渐开进,等我们走出甬道时,几乎都愣住了。
外面是个配殿,和我之前遇到的三门配殿差不多,应该是一左一右以中轴线对称的两座配殿。里面的情境太糟糕了,穹顶都崩塌了一大块,几根雕梁断成几节倒在地上,墙上有几个大窟窿,子弹孔几乎把那面墙打满了,而且满地都是弹壳,灯光照过去,满目是黄澄澄。
王四行目光凝重,从二百五手上接过手电,先看了看脚下附近,一下看到什么东西,忙带人过去蹲下用手摸了摸。我跟着寄过去,见王四行正对着一滩像干巴的****出神,不禁问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是某种东西的皮肉。”王四行把手里的****丢掉,环顾四周的惨象喃喃道:“这至少是一个月前发生事儿,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才是。”
一个月以前?!我猛然呆住了。那这么说来,我和宋世仁他们被隔开的时间是一个月?这,这怎么可能?
原本我以为就算我们被时间分割开来,相隔的并不算远,一天或者几天已经够久了,毕竟之前我们是在一起的。但怎么也没想到,至少分开了一个月。我被狠狠的惊住了,耳边依旧在响着枪战的声音,但视线却留在一个月后。从眼前的情境,我大概能推算出此时宋世仁此时经历的画面。
我没听到宋小兮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意外,边连忙打量四周,希望能找到点蛛丝马迹。但整个配殿并没有尸体,倒是有不少已经干枯的血迹和碎肉之类的。
突然,我听到有几个人大叫着“快撤快撤……”之类的话。刚喊完没多久,耳边轰的一声炸响,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嗡了一下。
是炸弹!!我连忙就躲,一下撞到二百五身上。
“你作死啊你!”二百五狠狠推了我一把:“神经病!!”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顿时感觉尴尬无比。王四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摆手道:“继续前进!老梁带路!”
众人开始启程,我边走边看四周,终于在一个雕像旁边看到了一个炸出来的坑,雕像背后被炸的裂开,附近全是碎片。我看着暗暗咂舌,边走边竖着耳朵倾听那种古怪的声响,想分辨一下,宋世仁究竟遇到的是什么东西,竟然需要用炸弹来对付。
不过他也实在够倒霉的,坏人果然还需恶鬼磨。
这座配殿旁边同样有三个门,其他地方我看了一眼,还发现几个门洞,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王四行有地图,就用不着走弯路,我们没有走其他门,而是直接向配殿尽头走去。
配殿尽头有一只非常大的石台,石台上立着一只黑色的石刻兽型。我们走到雕刻面前,仰望着这座大雕像,王四行看向老梁,后者对他点点头。王四行便道:“把它炸开……”
说完,他就后退了几步,几个手下迅速取下身上的行囊,从行囊里掏出几个带线的方盒东西,我一看头就有点晕,妈的,这伙人竟然连C4都有!
宋世仁他们边打边退,听声音好像是从门洞里撤出去了。枪声渐渐熄火,只留下一个古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拖一颗大树根,嘎吱嘎吱的磨动着,但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我忙环顾四周,唯恐这要命的东西就在身边。
但眼前除了这座雕像外,没有其他大号的东西,我稍稍放下心来,低声问王四行:“那个,王,王大哥……”,我刚说完,二百五立即瞪着我狠声道:“王大哥是你叫的?!妈的!”
王四行摆手制止二百五,问我:“怎么了?”
我看了二百五一眼,心道:你他娘的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小心生儿子没屁眼。向王四行问道:“那个,为什么要炸这个?难道路在下面?前面的人好像没走这条路。”
“是有其他路,不过这里有捷径。真正的通道在主殿,是一座盘旋性的石阶,一共一千九百六十三个阶梯,那地方走起来太麻烦,有很多禁制,稍有不慎就会发生危险。”
“哦。”我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还有这回事。王四行看着手下在雕像边忙碌,顿了顿扭头向二百五道:“阿林你去那边帮下忙。”
阿林虽然是个二百五,但绝对不傻,此时听到王四行的话,就知道他有话要单独和我说,就狠狠瞪我一眼,转身离开。我听到王四行的话,心理顿时咯噔一声,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等到二百五离开,王四行转头问我:“薛人风,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道:“没,没什么……”
“不要把我当成傻子!”王四行从腰里把出之前从我身上没收的那把匕首把玩着,说:“从进入地下到现在,我一直感觉这中间好像少了很多环节,至少在我掌握的资料中显示的,缺少几个关键的东西。把你听到的事情说一下……”
我看着他手中的匕首,瞳孔缩了一下。
这是在威胁我?
他的手下在安装炸药,我看着王四行手里把玩的匕首,暗道:你这算是威胁我吗?同时心里也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给他听。
“其实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做完我该做的事儿。难道你想让地下的那些怪物跑上来?”王四行笑了笑:“不要说全放出来,就算其中极少一部分出来,这世界就乱的够呛了。”
我内心在挣扎着,不知道这人究竟可不可信,从之前的接触来看,他这个人并不算是坏人,但我总感觉哪不太对劲儿,也许是被他手里的匕首唬住了。我打算先不告诉他,毕竟告诉他后,这件事情就没法挽回了。就想了一下,道:“我怕我说了你也不信,还不如不说呢。”
“不碍事,就权当闲聊。”王四行看似随意,其实目光炯炯,似乎迫切想知道其中关键。
“我刚才听到……听到,听到三离的人在说话。”
“嗯?”王四行一下凝起眉头,说道:“三离的人?你怎么会听到三离的人讲话。”
“我也不知道。”我继续扯谎道:“我自小耳朵就比较灵敏,能听到一些别人听不到的东西。算命的说这好像是什么阴阳耳。”
王四行哦了一声,目光紧紧盯着我,我被那种眼神盯的心里有些发毛,但依然坚持与他对视。半晌,王四行才挪开眼神,道:“我倒是听说过类似的情况,呵呵,他们都说什么了?”
“我隐约听到三离的人好像在和什么东西交战,非常乱,而且还动用了炸弹。刚才我就是炸弹响,才被吓了一跳。而且好像还有人说,向南撤退……”真话和假话掺和起来,才能令人信服,而且如果不是当事人,根本不会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因此我也不爬王四行去验证。
“其他的呢?”显然这些资料并没涉及到他期望的关键部分。
“其他的,就没了。”我挠挠头:“我就听到这么多。”
我们正说着话,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二百五跑过来低声道:“爷,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王四行淡淡开口,之后拍拍把匕首又插回自己的腰间,便向一边走去,走出去几步后,他停下脚步,回头对我道:“忘了提醒你,这地方根本没有方向……”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扔过来,我愣了一下,顺手接受一看,发现是个老式的指南针,打开盖子后,里面的红蓝指针头,竟然一直在乱转。也就是说,这地方有某种印象磁场的东西存在,而且,王四行也知道我刚才在撒谎,至少知道我没有全说实话。
这回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我恨不得抽自己俩巴掌,好端端干嘛扯最后一句。炸药装好,我们远远撤出去。我隐约觉察出,王四行对我态度变了许多,而且他安排两个手下跟着我,名义上是保护,其实是为了防止我逃跑。
“轰”的一声炸响,炸药附近火团翻滚,整个配殿也地动山摇一般,大批的浮尘和土石开始往砸,我们慌忙躲避,原本我还打算趁乱溜走,但那两个人跟着我很紧,没法逃跑。这时候我们头顶猛然轰隆响了一下,地面剧烈摇晃起来。
我没想到这次炸药的威力这么猛。这座宫殿常年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经过几千年的腐蚀,已经不是很稳固,又经过宋世仁那一番大战,宫殿本来就摇摇欲坠,此时再一炸,看起来已经有崩塌的迹象了。
“爷!这里要塌了。”二百五高声叫道。
虽然如此,王四行的手下依然没有发生混乱现象。王四行立即道:“进暗道!”
众手下拥簇着王四行连忙向雕像跑去,而我在威胁中,只能跟着大部队。
巨大的雕像被炸的四分五裂,底座下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这时候我们头顶开始大批大批的往下掉石块,雕梁,浮刻不断砸在我们身边,其中一个手下被砸住脚后跟,顿时就翻倒了。
“阿翔!”二百五回头大叫,几个手下连忙跟着跑过去,我瞥了一眼,就感觉太残了。他脚腕以下全被压在了一块巨石板下。过去两个手下,一眼扫过去,就道:“阿翔,忍着!”旋即就拔出刀子,狠狠的向阿翔小腿划过去。
我没忍心再看,慌忙转过头,忙向前走去。洞口开在雕像底下,里面有一溜粗制滥造的石阶,王四行带着众人跑下去,我身边突然砸下一块巨石,吓的魂都要飞了,忙抱着脑袋就往下钻。
等我们跑下去之后,后面的两个人抬着那个叫阿翔的就进来了。但他们刚进来,头顶轰隆隆一阵炸响,整个配殿顶都压了下来。后面那个人直接就被砸下来,一下扑在前面一个人身上,两个人抱着团就朝我滚下来,一下就我撞翻在地,跟着滚到阶梯底,趴在浅水坑里。
“爷!快救救阿翔!”
剩下的手下没空看我们,慌慌张张的把阿翔搀下来,我抬头一看,刚好看到一只血淋淋的脚腕儿,而阿翔脸上一片苍白,几乎没了血色。
王四行目露悲切,连忙吩咐手下拿出绷带和麻醉剂,止痛药。先打了一针麻醉剂,之后用勒紧腿肚上的血管后,用绷带把伤口缠起来。
“阿翔,顶住,你会没事的,等事情结束,我就带你回家。”王四行挤了一个笑容安慰道。
阿翔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爷,你不用安慰我,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如果在外面还好,这地下情况太复杂了。爷,你们走吧,我留在这儿。”
这时候,我隐约听到暗道尽头传来一阵幽幽的兽吼声……
“不行!我王四行什么都可以丢下,但就是不能丢下自己的兄弟。”王四行当场站起来,回头吩咐道:“阿林,阿斌,掺着阿翔我们继续走!阿翔你也不要多说话,等我们完成了任务,一切都会好的。”
说完,也不等阿翔在反对,二百五和另一个人,掺着他就开始继续前进。其实这时候的阿翔根本不适合行走,把他留在这里,等一切结束了再来接他是最好的结果,但不知王四行是为了笼络人心还是另有打算,执意要带上阿翔。
也许是地下变数太多,王四行担心因故而回不来接他,我安慰自己,不愿意把他想的太坏。我们顺着这条暗道继续往前走,暗地底部有积水,阿翔只能被两个人一背一抬,垫高了走。带上一个伤号,我们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暗道是斜向下走的,坡度很大,而且用强力手电也扫不底,看起来这条道非常的深。这一走,走的时间相当长。期间我们停下休息了几次,但很快就又启程,阿翔的血越流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看情境即使能坚持到目的地,估计也走不上去。
“爷。得想个办法为阿翔止血,再走下去他会死的!”叫阿斌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王四行叹了口气,道:“阿林,把煤油和麻醉剂拿出来。”
我看到阿翔脚腕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血滴在脚下的水坑里,迅速扩散流向下方。阿林把铁罐装的煤油罐拿出来,拔下盖子用火机点燃,王四行拔出匕首,开始在兹兹燃烧的火苗上烤。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知道电影里处理子弹伤口时,才会这样。
阿翔几乎快要昏迷过去了,神色恍惚,一旦遇到突然变故,估计难逃一死。等刀子烧的接近火红时,二百五已经给阿翔打了麻醉,又把绷带取了下来,之后王四行用刀子在自己身上抹了两下,之后用刀身压在断口上,兹兹冒起烟来,我隐约还能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饶是打了麻醉剂,阿翔还是疼的大叫起来。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是想用火将伤口上的皮肉烧死,让它结痂,这样就能止住血,我不明白王四行为什么这时候才想出这个办法。等做好这一切,阿翔几乎晕过去了,王四行抹了一把汗,说道:“阿林,留下食物和水,让阿翔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时,再接他吧。”
“爷,要不要留下一个人。”阿斌问道,估计他与阿翔私交不错,不忍心把他一个留在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