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微弱，如果不是小背篓提醒，我几乎听不到。这段路程，胖子一直收腹挺胸，异常憋屈：“赶紧走，胖爷都他娘憋不住了……”
我们穿过这条越来越狭窄的溶洞，前方豁然开朗，七八米外出现一条河道，再一打量。我就哦了一声，这是刚才那条人工隧道的尽头。感情我们是扛着氧气罐在陆地上走了一遭？
不过反过来一想，这段路程可不近。如果从淹没的隧道里直接过来，三套蛙人装备的氧气供我们五个人使用，估计够呛。
这一路走的很累，胖子和老吴坐下来休息。小背篓到河道边查看情况，我抹了一把虚汗，拽着衣服呼扇了几下，看着隧道问胖子道：“死胖子，你说这条隧道是谁挖的？又是挖出来干嘛用的？”
胖子热的不行，满额头流油汗，我瞥了他一眼扯道：“我说胖爷，你是不是哪虚了？”说着我瞄了瞄他的裤裆，言下之意很明显。胖子可不是嘴上爱吃亏的人，他立即回道：“虚个屁！你他娘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背这么个大包试试！”言罢，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我的烟早泡烂了，一见有烟，忙向他要了一根。胖子点上烟，狠狠抽上一口：“虽说这古人办事不靠谱，不过总有个章程路数，这条隧道这么大，以胖爷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条暗河八成会有大型建筑物，这隧道可能是当时运送器材的车马道。”
“咋可能咧，以前的牲口又么得十几米高，咋会是车马道。”老吴插嘴问道。
胖子瞥了他一眼：“外行人就是外行人，你懂个蛋，车马道就不是非走骡子才行。这条河道这么宽敞，摆明了就是走船捏嘛。”
老吴还不服气：“走船就船道嘛，干啥子还，还叫车马道，起这名儿的人摆明了没文化嘛。”
胖子翻了个白眼：“跟你没共同语言，你死一边去。”
红娘子走过来，胖子目光落在她身上，吹了口烟道：“红娘们，你现在是领头人了，咱们待会往哪走，给个章程吧。胖爷跟你们走了两遭，毛都没摸到，还差点歇菜了，回头怎么遭也得让胖爷去你家挑两件宝贝，听说陈老爷子手底下宝贝可不少……”。红娘子笑了笑：“死胖子，你还真是个财迷，什么时候都不忘记钱。”。胖子一本正经叹道：“这年头儿不比以前了，没钱那就是屁，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回去喽胖爷得去你家转一圈去，顺便找你家老爷子喝两杯。”
“等你有命回去再说吧。”红娘子道：“现在把充气筏子拿出来吧，待会得走水路了。”说完她又返回前方河道，和小背篓一起在观察着什么，偶尔低语几声。
胖子把皮筏子掏出来，在背包里装在还没多大，一掏出来就感觉这屎黄色的皮筏子体积真不小，不过就算吹起来估计似乎也不够五个人乘坐。胖子把皮筏子推给我和老吴：“小靴子老吴，你们俩去把充气娃娃吹起来，胖爷背了一路现在得歇会儿。”说着他便惬意靠在一坨石瘤子上，吐了口烟。
老吴一看这么大一皮筏子，把肺吹炸也不见能吹起来，看着我道：“薛家兄弟，额手上还有伤，你先吹会儿，额回头给你炒俩菜……”
你这个老乌龟！我暗骂一声，环顾一圈后，发现就我最年轻，就无奈找到充气嘴儿，费老大力气抠开塞子，忍着那股橡胶味儿就呼哧呼哧往里吹气，可老半天了，我腮帮子都吹的发疼，竟然没鼓起一点。老吴在旁边给我打气：“加油！大咧大咧，再吹几口就好咧。”
我瞪了他一眼，推给他：“你先吹着，我去撒泡尿。”
“快点啊，老子是伤员咧。”
我一站起来就感觉脑子都有发懵，胖子冲我嘿嘿笑，我白他一眼找个黑暗的角落坐下，盯着老五跟狗似的吹筏子，我突然发现一个非常傻的问题，妈的不是有氧气罐吗？
缓了缓劲儿，我悠悠的抽了两根烟才过去，老吴喘的跟破风箱似的，一抬头就吓我一跳，我的妈呀，老吴脸都吹绿了。我心道：你这小子平时没这么憨，这会儿也太实诚了吧。
我忙让他休息一下，老吴揉了揉发晕的脑袋，虚弱说：“额现在只想早点回去，搂着额家婆娘碎一觉。额家大小子也要结婚咧。”我看着老吴面容憔悴，大概他没想过出来倒斗会如此艰辛，估计和那时候的是一个想法，权当出来旅游，顺便赚点外快什么的。此时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拍拍他肩膀，算是安慰。
胖子道：“老吴啊，我记得你婆娘不是已经歇菜了？”
“额还可以再找一个嘛。”老吴有点不好意思。
我摇摇头问胖子往皮筏子里充氧气是否可行，胖子想了想道：“先看看前面什么环境再说，过去问问什么情况！”
暗河很宽，水流潺潺，自人工隧道到这里之后一直向西延伸，此后人工痕迹越来越稀少。那条人工隧道是古人挖出的捷径，只是目的是什么，我们并不知道，但看车马道如此之宽，里面多半有座巨型建筑。
胖子用手电照着河道四周打量着，问道：“前面情况咋样？”
“这里水流有点急，到前面应该要平缓许多。”小背篓道：“三离的人现在应该被尸葫芦缠着，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追上来，咱们得赶紧启程。”
“时间紧任务重，那只能用氧气罐了，小靴子开工！”
“那后面要是再有深水洞怎么办？”我问。
胖子往回走，道：“走一步看一步，这皮筏子得吹到什么时候。过来搭把手……”
之后，我们把氧气罐上的呼吸嘴去掉，把管子插进皮筏中，捏紧接口，一拧氧气罐充气筏子立即有了动静。一套蛙人装备是两罐氧气，之前消耗了一些，把胖子的两罐氧气全用完才搞定。
等我们坐上皮筏子顺流直下时，人工隧道的黑水中隐约可见数道灯光正向前游动。
胖子道：“他们追过来了，快走。”，但五个人的分量，让皮筏子吃水相当深，边顺水流，我们边用手划。我回头看了一眼，隧道内的灯光很凌乱，看起来相当仓促，似乎在躲避什么。
小背篓说道：“尸葫芦在他们身后，我们得加快速度。”，他的话刚说完，前面就出现一个急坡，冷风呼的迎面吹来。“抓紧了！”红娘子大叫一声，皮筏子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皮筏子颠了一下，险些把我和老吴甩出去。我有点奇怪，这么深的水竟然还有如此急的水流坡度？再往前一看，忽然就感觉河面低了许多，这地下肯定有一道断层斜岩。
河水飞溅，我被溅了一身水，冷飕飕的打了个哆嗦。
“看前面！”胖子突然叫了一声，用强力手电照过去，我们立即发现河道两侧的峭壁上，雾气朦胧中，开始陆续几个巨大黑影，乍一看就像抓在峭壁上虎视眈眈的怪兽。
“那是啥？”老吴喃喃自语。我抬头一看，就知道那玩意肯定是雕像，只是这雕像的个头儿有点大，而且在峭壁上修建如此规模的雕像，当时的工程量一定相当大。漠北自古以来就地广人稀，而且大部分是游牧或生产力低下的小国家，是何人有如此实力来做这些，而且目的又是什么？这看起来有点和古墓神道两侧的雕像有点相似。
难道这里面是座古墓？
念想间，水势已变得平缓，皮筏速度变慢，而前方上头的雕像也越来越清晰，退去朦胧，露出黑色庄严，却又狰狞无比的兽形巨像。
这雕像的模样很眼熟，模样与饕餮差不多，仔细一瞧就知道，好像也是四大凶兽之一“梼杌。”梼杌本为鲧，乃上古帝王颛顼之子，黄帝之孙，性难训，好恶。死之后由怨念化为梼杌。
现在上古神话世界对鲧有两种说法，在“鲧”之传说系统中，他是一个治水不成的英雄，但在“共工”传说系统里，却是一个引发洪水的祸首。但无论真想是什么，梼杌这个凶兽，跟水是脱不了干系了。
上次在长白山时，那座墓穴的格局雕饰全与饕餮有关，之后在青铜棺里就出现一只嘛玩意都吃，性似饕餮的地心怪物。那这回难道还要遇到一个水兽不成？
小背篓正直勾勾的盯着石像，我问道：“为什么这两个地方会都与上古凶兽扯上联系？”
小背篓目不转睛回道：“这是几千年前的事情，谁又能说清楚。不过肯定与最终的答案有关。”
胖子扯道：“你说这古人办事可真不靠谱，弄俩陶瓷弄点青铜器搁这儿不就结了嘛，这么大一坨雕像，真让后人为难。”
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不会拉好屎，我回道：“别老想着钱，这可是里程碑式的大发现。要是用相机拍下来，交给那些什么历史教授专家之类的，人肯定给你一朵小红花，夸胖爷你是个好同志。”
“小红花爱妈妈。”胖子翻白眼：“等回去咯，你让薛老二把他的钱全部捐给我救济，老子还能给他块匾。小红花，好同志，如今这年头不流行了。”
我们边看雕像便扯淡。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胖子接触多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扯淡，就道：“胖爷您是领导型的任务，得开个先河，把风气搞起来。等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家家脱贫奔小康时，人民会感谢你滴，大胖子通知。对了回头把你帐上的钱，拨拉到我银行卡里……”
胖子正要回骂，小背篓突然嘘了一声，之后扭过去脑袋，盯着我们身后的水面看起来。我知道他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立即就紧张起来。
水面一片平静，并没有什么惹眼的东西，我们都把武器摸出来。胖子用手电一扫，立即就发现，水底下有几个影子正游曳向我们追过来。
“不好，尸葫芦追上来了！”小背篓面色一变，单手一按皮筏边缘，叫了一句：“你们快走！”，之后不等我们反映，就以顺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跳入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