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光疲惫不堪地走进地震台的预报室,大家正商量怎么去找他,周海光没有说文燕的事,只说勘测反复了几次,耽误了时间,大家也就没在意,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勘测结果上。庄泉问:“地形有没有问题?”
周海光说地形出现变化,问题比我们预计的严重。
“那就立即发出预报吧。”庄泉一听就急了。
红玉也说:“周台长,发吧。”她和庄泉亲历的情景使她对于地震的到来毫不犹豫。
周海光却说震源和时间没有搞清楚前不能发临震预报。
“周台长,开滦煤矿已经开采了一百多年,唐山的地下是空的,经不起地震啊。”庄泉说话带了感情。
“地形变化就是提醒我们地震即将来临,必须马上发。”超凡也明确表态。
红玉和几个工作人员也同意立即发临震预报。
周海光处于绝对的少数。他沉思一会儿,没说话,往外走。
“海光,你干什么去?”超凡问。
“到底是发还是不发,你总得有句话呀。”庄泉更急。
周海光说他要去市政府汇报,就走出去了。
向国华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一踱步,别人就不敢说话,看着他走。半晌,一位姓周的常委说:“周海光实在不像话,要他每天汇报工作,可昨天到现在不见人影,还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吗?”
一位办公室的干部说:“地震台打来过电话,说周海光刚刚回来,还说昨天在郊区发生井喷,东湖又发现一具尸体,也与地质有关。”
向国华仍然踱步,不说话。
周海光走进来,他一进来,全部目光就都朝他射来。
“地形勘查结果怎么样?”向国华劈头就问。
周海光说地形发生变化,问题很大。
“到底什么时候地震,你给我一个说法啊。”向国华盯着周海光看了一会儿,突然抬高了嗓门。
“我们需要对数据和现象做分析研究,在震源和时间没有搞清楚前,我无法给你们一个明确的说法。”周海光尽量使自己的表述准确些。
一位姓林的常委对周海光的态度很不满意:“周台长,你可给我们说准了,出了问题,我送你……”
他没有说出要把周海光送到哪里,但看那狠盯着周海光的眼神,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周海光也有些激动起来:“为了咱们唐山百姓少受地震之苦,为了国家的财产少受损失,就是进监狱掉脑袋也没有什么,把我送到哪里都没有关系。”
向国华也有些激动:“周台长,全市人民的身家性命都扛在你的肩上了,我这几天也是寝食难安,你想想,如果出了问题,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向市长,我很清楚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也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更清楚会有什么后果。”周海光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清楚就好,如果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向国华不再踱步,钉在地上一样,死死地盯着周海光。
谁也不再说话,屋子里一时极静,只听到几颗心脏搏动的声音,好像整个地球只有这一种声音。
向文燕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周海光的照片,文秀来看她,才放下。文秀一进门,搂住姐姐便哭,她一哭,文燕反而笑了:“哭什么呀,姐没事,只是受些外伤。”
文秀止住哭,问到底怎么回事,文燕对她讲了,她惊讶道:“从哪儿来的那么多蛇呀?”接着就问爸妈知道不知道这个事,文燕说还不知道,让文秀也别告诉爸妈,反正也没事了。然后文秀就问救她的那个小伙子是谁,文燕拿出周海光的照片给她看,一看,她就笑了,说这就是在火车站碰上的那个傻里傻气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