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静静的立在她的身前,看着她因抽泣而抖动的身子。
他身中魅网幻境却不自知,如果他再沉沦不醒,他的精元将会被使出离魂,靠吸食精元而生的蛛魅而吞,这蛛魅只听命于王之一人,她守护暴室五千年,这里关押过千千万万个生灵,死了的,还有活着等死的,她自己都搞不清有多少。
她的魅网不过结出某些人自己的心中幻境,今日妖魅结出的便是炎烨心里的连城,如果走不出幻境,那便在幻境中死了,死了之后,精元当然归她所有,如果走出幻境,那便是走出了她结的魅网,当然命也可以保住了。
当然看守暴室的不至她一个,除了她,却还有只通体全黑的九头蛇,这九头蛇的任务相对而言比较枯燥机械,他每天负责让暴室里还活着的生灵忍受冰冻火烤,他只需张张嘴,什么冰,什么火,什么刺,什么毒……张口就来,因为它的嘴实在比较多,嘴多了自然用处就多。
这二妖平日里实在太过无聊,暴室从立几千年以来,基本没人主动进来过,他们平时的工作,除了等人进来自找死路,那就是相互交替,负责去折磨还未死的生灵。
蛛魅负责给人结幻境,结出别人所想的幻境,要么让人在幻境在沉沦,要么打破幻境,让别人看到最惨烈的事实,僻如有个人想父母了,或者想老婆,想儿子了,那魅就会为他们结出幻境中人,然后再让幻境中人在幻境中受千般凌虐致死。
大多数生灵在目睹自己最爱的人惨死在自己眼前,也生出了不想活的念头,自杀一了百了了,其精元当然归于蛇魅所有。
当然只是大多数,也有小部分生灵的抗压能力着实太过强大,哪怕自己的爱人亲人死在自己眼前,也能继续活下去,这部分人自然就成了九头蛇虐待的对象。
蛛魅给的是心理上的虐待,九头蛇给的是身体上的虐待,二人分工合作,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二妖,整天干着虐待人的事,难免会越来越变态,越来越偏激,况且这暴室沉闷,不见天日,这二妖的烦闷感可想而知了,所以他们不仅虐待别人,有时候还虐待彼此,吵架更是家常便饭。
有时候她给他结个幻境,有时候他给她来个冰山火烤的。
不过,他们实力相当,谁也不能震的住谁,所以谁也不服谁,这二人吵啊打啊,打了几千年,竟打出了不一样的情愫来了,这正可谓是意外之得。
今天正好有个不怕死的前来找死了,这又给二人找了乐子,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九头蛇让蛛魅先结幻境。
炎烨看着白衣女子越哭越厉害,他俯身轻拍了她的肩头,灰青色的长袍触上她的白绣鞋,“连城,你怎么了?你怎会如此伤心?”
白衣女子站起身来,红肿了双眼,她紧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直直的盯着他,“因为我知道我妹妹死了,谁也无法找到她,你看……”她转身指着菩提树边一只大如团扇的黑蝴蝶,“她不是我妹妹么?”
那黑蝴蝶蹁跹飞舞,转而旋在二人的头顶上空,带着深深留念,久久不愿离去,“你说你答应帮我寻到妹妹,可我妹妹来了,她死了,只留下一颗化作蝴蝶的精元,她的真身早已灰飞烟灭,她不能……不能再……修炼了。”
他一把将她拉近,眸子里全是赤诚的光,“事到如今,你要对我说的只有你妹妹,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她的眼带着深深迷惑,“你?好熟悉。”
他心起波澜,“你真得想起我是谁了?”
她点头沉默不语,转尔依偎在他胸膛,“不管我见没见过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信你,妹妹死了,我害怕孤单,害怕独自面对未来……”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脸触碰到她的秀发,“不用怕,我陪你,我一辈子都陪你!”
她抬起晶亮的眸子,想要进一步确认,“真的?”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双手拂上她的脸,“真的……”
他抱着她,她依偎着他,他就此沉沦,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感觉胸口像是有什么在渐渐抽离,不过这感觉真的很幸福。
“炎烨……”一声急迫的呼唤,将他本要沉沦的心唤起,这声音是连城的声音,为何?她不是在自己怀中么?为何,为何这声音来的如此遥远,如此凄厉。
“炎烨,炎烨……”又是两声叫唤,他愣愣的低头,却发现怀中空无一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魅网幻境,他这才想起父王曾经跟他提过暴室中的一些事。
看来他是中了魅网,他这才醒悟,幸而醒悟的还不算太晚。
“炎烨……你在哪里啊?”他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想到刚才的相拥不分离不过是一场虚幻,他心寞然痛楚。
“我,我在这里。”他默默的回答,“放心,我一定助你获得自由,一定……”其实他的心并不敢十分确定真的能救出舅舅,即使救出了,他也不敢确定母后是否真的会全心全意助他助连城,即使有这么多不敢确定,他还是要试,剑已出鞘,回不了头。
突然,他感觉身前有个身影正向他扑过来,那身影是真还是幻……
当连城含喜带泪的脸触到他的胸膛,他才真正感觉原来这不是幻,这是真的连城,有血有肉有灵魂的连城。
“连城,你怎么……”他双手扳开她的脸,满是疑惑。
“你不舍得我,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一人面对?”连城的双手带着撒娇的意味捶向他的温热的胸膛,她来不及等他说完,便急着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
他深深将她搂入怀中,眸子里有隐隐欣喜,“那我们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
“嗯!”连城轻哼一声,异常坚定,“都怪你,都怪你,你吓死我了……”她又开始不依不饶的娇嗔道,她双手撑开他的怀抱,抓起他的衣袖就往脸上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