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目光一拧,手松了下来,筱怜软趴趴的跌落在地上,“记住!女人要懂得听话!”说着,他看了看跪了一地,连头不敢抬,兀自发抖的其他人,“否则,他们全都要为你的话付出代价。”
连城搂住气若游丝的筱怜,急声大呼,“筱怜,筱怜,你醒醒,快找医生呀!”
跪在地上的童心,可乐,柠檬除了发抖,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更别提有人去传太医了。
“一条贱命也值得如此?”淡淡的嗓音夹杂着深深冷酷。
“贱命?在王上你的眼里,命如草介,可在我连城的眼里,所有人的命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你懂吗?”泪洗净了她脸上的血与墨,布满血丝的眼紧盯着高高在上的暗夜,这让她凭添了几分正义感。
暗夜低头对视连城,暖风轻吹起她的秀发,她的眼眸隐隐透出温润的湿气,深邃而清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决力量,斜阳下,她全身被一层迷离的光环笼罩着。
暗夜从未见过这样晶莹澄辙的眸子,绿眸里闪过一丝不忍,他薄唇一抿,眸色在瞬间却又暗沉下来,“听着!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才人,你被贬了。”
“好!本姑娘求之不得!”连城扶着筱怜冷冷答道。
“那你还不滚,带着你的这些奴才全都给孤滚到下人们该住的地方去!”暗夜一声怒喝,扬长而去。
连城看着怀中只剩下一口气筱怜,心痛难耐,童心他们见王上走了才敢稍有作为。
“唉!连才人,赶紧起来吧,王上让我们滚呢。”童心一声叹息,就帮着连城扶起筱怜。
“咳、咳、咳!”筱怜在听到滚字后重重的咳了几声,似乎缓过了气。
“筱怜,你怎么样了?都怪我不好,害你差点死了!”连城握着筱怜的手,满脸自责,“可乐,快去给筱怜倒杯水来!”连城回头吩咐着。
筱怜耷拉着眼,有气无力,“小姐,不怪你,只是苦了小姐你了!”水雾漫上筱怜的眼眸,这时的她与其清醒,不如糊涂,刚活过来的她就要承受和小姐一起滚的命运。
“把他们全都带到下玄房去!”一群铁甲侍卫瞬间而至,伸手就要抓连城的胳膊,对于王之命令,他们素来讲究高效率,办事速度十分敏捷,不过对于如花殿这弱小的群体,这样大张旗鼓,未免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拿开你们的脏手,我自己会走!”连城将胳膊一挣,傲然的扶着筱怜迈开步伐,就这样一群人被强行带到了下玄房。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房间里脏得一塌糊涂,带着湿气的地面上似乎已经发了霉,到处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发出令人窒息的腐酸味,屋内的桌椅陈设没有一个不是黑乎乎,里外沾满了各色脏物。
风从门外直灌而入,满屋子的灰尘翩翩起舞,破落的蜘蛛网在风中兀自飘荡,沾染着不可救药难闻的气味,最可怕的时,这个屋子没有一丝阳光穿进来,只有两个房间,两个门,连个窗户也没落下。
大家不由的紧捂住鼻子,“小姐,这哪是人住的屋子呀!”筱怜挥着手,咬住唇,心也跟着这阴暗的房子掉落了下去,在将军府就算小姐没有一点地位,住的也比这好呀!
“咳,咳!连才人,你怎么能得罪王上呢?这屋子让我们怎么住呀!”果真不悦的挥着袖子,她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好不容易离开了下玄房,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又跌回原点,而且境况还越发不济了,这是下玄房最破旧不堪的屋子。
果真撇着嘴,一脸颓然,柠檬娥眉深锁,默然不语,她向来不是个多话的女人。
连城环顾四周,神色冷静,清亮的眸子里影射出两个字,‘淡定’。在她心里至少大家安全了,何况她被贬为宫婢,这意味着她与他成为平行线的机会更大,这一点倒正合她意,她不顾身体伤痛,挽起袖子就要打扫。
要将这‘脏,乱,差,霉,臭’五毒俱全的屋子变得清爽可是一门高难度的技术活。
“小姐,你息着,让筱怜来!”筱怜心疼的看着连城,如果让夫人知道那该多伤心呀。
“既然到了这里,大家别再分什么彼此了,努力干活吧!”在连城的带动下,大家同心协力,将屋子全体打扫一遍,虽然改变不了破烂不堪的本质,但总算像个人住的屋子了。
筱怜看着连城布满灰尘的脸,拿出手帕帮连城擦拭,褪尽血色的脸神色黯然,“小姐,委屈你了!”
“没事,总算有瓦遮顶,而且没有阳光,有利于防晒。”连城伸手拂过筱怜的发,带下一缕蛛丝,眼底竟有笑意,这下她更不用担心陪蛇王睡觉了。
“才人,晚上睡哪?只有几张床,没被子呀!”可乐指着几张低矮的黑黑小木床,着实为睡眠之事而忧。
“让我想想!”连城食指轻点太阳穴,正不得主意时,两个老嬷嬷雪中送炭来了。
“啰!这是你们的被子!明日卯时三刻,都给我去浆洗房当差!”老嬷嬷将手中的被子往地上一扔,冷冷的撂下,头也不回的走了,这炭果真是雪中送,带着森冷的凉意。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不过这曹操却是几床被子。”连城轻笑一声,“筱怜,童心,快来帮我拿被子!”
“哦!来了!”筱怜和童心答应着,可乐,柠檬见状也跑过来帮忙,她们见主子还会笑,心里的阴霾倒扫掉几分,只有果真固执,不喜欢轻易改变表情,还是颓然的立在那里不动。
是夜,蜡烛带着丝丝青烟,汇聚成泪,滴入了阴暗的烛台,凝成一块白色的晶体,连城坐在床上,这才发现腰疼的厉害,筱怜见她脸色不好,急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连城咬牙撑住,转而问道,“嗳!那浆洗房是什么地方?”
“才人,你可不知道,那个浆洗房是差事最苦的地方,每天有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事。”端蜡烛的可乐垂下嘴角,心里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