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人的目光正要朝她这里投来,拉住钱丽芳,本能地就躲到门背后,还好,电梯和楼梯间,隔着一道门,她看到了他,他却没有察觉到她。
“晨晨。”钱丽芳吃痛惊呼,“你干嘛抓这么用力?再说了,你们都离婚了,你还怕他什么。”
叶晨垂头看脚,声音很低,“我不是怕他,而是……”
“而是什么?”
她猛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自己认识快七年的好友,“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躲,可能只是本能反应。”
“晨晨啊!”钱丽芳语重心长,“不是我说你,有的时候,你真的太软弱了,先是在离婚上,身为过错方的前夫一分钱没给你,再接着现在看到他你还躲,我真的有点不明白你。”
叶晨勾起唇,噙在嘴角的那抹笑,虽浅,却带着绝对的苦涩,“有时,我也不大明白我自己。”
钱丽芳被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噎的无话可说。
叶晨重新拉上她的手,“好了小芳,不说我了,你呢?有再找过沈伟吗?”
钱丽芳皱了皱眉,口气厌恶,脸上却清清楚楚写着不舍,“被别人用过的二手男人,我才不要了。”
“如果……”叶晨观察了下她的脸色,口气显得越发小心翼翼,“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沈伟并没背叛你,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钱丽芳嗤鼻,“晨晨,你这个假设根本不存在。”
她点点自己的眼睛,口气很笃定,“那天他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手拉手逛街,可是我亲眼看到的,那亲密样,也不怕别人看了长针眼!”
“小芳,有时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叶晨发现最近这几天,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有些讽刺,如果亲眼看到的还不是真的,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哎呀。”钱丽芳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说那些不痛快的事了,看你的样子也没什么事,要不我们去人民广场放风筝。”
“凌先生,刚才躲到门后去的人是……”走出新世界,尤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凌漠面色很淡,想到那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若有若无的浮出一丝笑意,“走吧。”
“凌先生。”看凌漠脸色并没任何起伏,尤珺很诧异,发愣间,凌漠已经弯腰坐上车,她拉回思绪,也坐了上去。
司机很懂事,不管凌漠有没有吩咐,都知趣的放下黑色隔幕。
他倒不是以为老板会对自己的属下做什么不礼的动作,而是怕凌漠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会对本市的经济起着巨大的沉浮,万一被人探听去了半分,然后诬陷是他一个小司机透露出去的,他可承担不起那个责任。
一上车,凌漠就半合上眼睛,尤珺壮着胆看向他,“凌先生,为什么不乘机告诉她,你和她离婚的真正原因?”
包厢的门,并没关严实,叶晨和凌漠的谈话,虽然不是一字不落,她也是听到了大部分。
也许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透过凌漠最后对叶晨说的一句话,她已经明白董漫存在的原因。
也明白为什么三年来,他看着不会回那栋“听雨观澜”,其实,当那个女人入睡后,他都会回去,睡在和她只有一墙之隔的书房里。
她猜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本以为凌漠娶叶晨和她的出身背景有关,和他的经历有关,如今看来,三年前的撞上的确无意,三年后,他遗落了自己的心,却是真。
“你以为三年前,我差点撞上她真的是偶然?”凌漠俊目依然微阖,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清冷。
“什么?”尤珺自认为自己的智力还可以,被这样前后矛盾的一绕,她也泛起了迷糊。
“那个故意不是我造成的,而是有人故意让叶晨照成的。”如果当时不是他刹车及时,叶晨只怕早成车轮下的亡魂了。
下车走到她身边,只一眼,他就看出,她脚上的鞋被人动了手脚,而校门口的路,恰好刚铺过柏油,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如果,他刹车晚一点,警察追查起来,那也只是桩普通的交通事故。
“不会吧?”自小的经历,早让尤珺看穿许多事,可,听凌漠这么一说,她心里还是打了个咯噔。
“这没什么不会的,顾家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耍心机,比手段,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凌漠面色依然冷清,双唇紧闭,如果不是沉醇的嗓音,清清楚楚落到耳膜上,真的只当是自己幻觉了。
尤珺想到包厢里,凌漠说给叶晨的那个故事,心里莫名其妙的揪了下。
一番风筝放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两个人浑身都是汗,再被冷风一吹,感觉每个毛细孔都舒张开来,倒也通体舒畅。
两个女人收好风筝,背靠着背坐在草坪上,边欣赏落日余晖,边聊天。
“晨晨,你说陈熙是凌漠的弟弟?”
叶晨看着天边点点余晖,“嗯。”
“那个……”钱丽芳偏过头,茫然的看着叶晨,“晨晨,算我孤陋寡闻,你能不能告诉我陈熙是谁?”
顿了顿,没等叶晨开口,她拍拍后脑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那个陈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纯洁到连小手都没拉过的初恋情人?”
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叶晨以为自己还会难过,可是,这次,她没有,目光依然锁在天边,心情很平静,“他算不上初恋情人,顶多……”
顶多只能算少女花季,情愫萌动时喜欢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