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珺对视上她的眼睛,素来没任何波澜的眼睛里漾过一丝酸楚,“叶小姐,如果这三年来,你真的试着去爱他,或许……”
“或许……你想说,或许他就不会被董漫引诱了去吗?”叶晨收回目光,冷冷打断她,“出轨就是出轨,不需要任何解释和理由!”
话音落下,她转过身,不再看尤珺,大步朝前走去。
“叶小姐,请你不要让我为难!”下一刻,肩膀被人狠狠拉着,伴随响起的是尤珺冰冷无温的声音。
“怎么了,你还想打我不成!”叶晨没丝毫惧怕,或许是一夜间经历的太多,她忽然忘记了害怕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我不会动手,只希望你能听我说完一件事。”
“你说。”犹豫了一下,叶晨还是顿下脚步。
“凌先生,你在怪我把董漫的事告诉她吗?”尤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跟随凌漠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冷漠,今夜却是冷的让她不寒而栗。
凌漠闭上眼睛,半仰起头,对着天空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睁开眼睛,“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尤珺一愣,她没想到私自把董漫的事告诉叶晨,凌漠会连句责备都没有,她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夜色里走去。
走出去几步,她回头看了看,凄冷的月色,洋洋洒洒到那个男人身上,越发显得他孤傲寂寥。
收回目光,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喃喃,“或许,她真的已经爱上了你,不然,以她的心性,或许根本不会为了那点钱把自己卖给你,而你……”
话说到这里,她不觉条件反射地朝他的腿看去,眼底依稀闪过一丝疑惑,定定看了几分钟,没说话,大步朝前走去,清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不远处的男人因为她这句话,目光更加幽暗。
一路走去,叶晨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尤珺告诉她的事,“凌先生根本没碰过董漫,她怎么可能会怀孕,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犹记得,她当时的惊讶,说话都有些结巴,“他没碰过董漫,这怎么可能?”
三年前就和董漫好上,这可是他亲口承认的,而且当她导致董漫“流产”时,他对自己扇的巴掌,狰狞的面孔,还历历在目,嘴角依然能闻到腥甜,不过几天的时间,却有人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说,像凌漠这么成功的商人,看重的不过也是她的家庭背景,如果真这样,他应该找叶家真正的公主叶嘉怡,而不是她这个有娘生,没爹疼的人。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尤珺抬头仰望苍穹,定定看着悬挂在头顶的明月,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微微带着轻讽,“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三年了,如果你但凡上点心,真的爱上他,你就不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被尤珺的话噎了下,一时间,她竟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这次尤珺没再为难她,丢下这句话后,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转身朝反方向走去,“叶小姐,当你去找董漫时,我真的以为你爱上凌先生了,说实在的,那一刻,我很高兴,可是,当他借机打你时,你的默认,让我再次怀疑,你根本不爱他,爱或不爱,不要说我这个外人,或许连你自己也不清楚了。”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声声慢慢,回荡在这幽静的午夜,让人想起珍珠落地的声音,虽然清脆悦耳,却带着致命的毁灭。
兜兜转转,她还是去了“御景湾”,如今的她,真的已经彻底没了去处。
打开门,迎面扑鼻来的是一股陌生的味道,有些刺鼻,她拧了拧鼻子,是烟草的味道。
她的嗓子不大好,闻不得香烟香水这些刺鼻的味道,猛然一闻,被呛了口,来不及换鞋,捂着胸就是一顿咳嗽。
终于,坐在沙发上的人,起身朝她走来,偌大的别墅并没开灯,来人手指间夹着没熄灭的香烟,点点猩红,忽暗忽明,渲染出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有的或者是孤独,又或者是仇恨,叶晨不得而知,只知道随着男人的靠近,本能地朝后退去。
忽然之间,她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就是在这个别墅里,当她喝下没设防的一杯水后,浑身无力的一幕。
她怎么也没想到凌漠会在水里放东西,更没想到自己的迂回策略,会坏在凌漠的棋高一筹上。
本来她是可以去告他的,但是,三年的婚姻,她终究觉得是亏欠他的,轻轻哼唱起那首歌时,她的意识无比清醒,反复告诉自己,那一夜,权当是弥补给他的。
至于到苏州后,再次发生那件事,似乎真的只是水到渠成。
“饿了吧,桌上有粥。”正当叶晨背心里不断有冷汗渗出,靠她只有三寸距离的人忽然开了口,却是这么句不带任何情绪的话。
叶晨愣了下,不等她反应过来,客厅里的灯被人打开,强烈的灯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用手挡在眼前,这才睁眼看去。
原本凑到她眼前的男人已经转身朝楼上走去,指间虽然还夹着香烟,却已经灭了,窗户没有关严实,晚风透过缝隙钻进来,很快吹散刺鼻的烟草味。
叶晨拍了拍胸,换上拖鞋,这才朝餐桌边走去。
那天夜里,叶晨做了个梦,梦里,她的亲生母亲回来了,她把她抱在怀里,用柔到几乎能滴出水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晨晨,妈妈回来了,妈妈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