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片刻安静后,跟着响起脚步声,听的出来,脚步声很急,似乎是在追赶她。
“叶晨,跑这么快,房子不想在月底卖出去了吗?”就当她想着怎么才能甩开身后的男人,不疾不徐,带着无比笃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叶晨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气喘吁吁地看着已经站在身后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他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口气,让她想到早晨报纸上对她的诋毁,心里抑制不住地涌起愤怒,口气跟着也很不好。
“没什么意思。”凌漠脸色依然很淡,声音也很淡,“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个事实。”
“什么事实?”隐隐约约叶晨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凌漠并没正面回答,而是在看了她一眼后,把目光移到手腕上,然后很绅士地问道:“我还没有吃晚餐,要不一起?”
哼,叶晨在心里冷哼,他刚才那样含沙射影,话到一半,吊足了她的胃口,她能说不去吗?
吃晚餐的地方是家位于巷子深处的小饭店,叶晨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不知道这座繁华到极致的国际化大都市,还保存着这么完好的古街小巷。
一路过去,走的是坑坑不平的青石路,身边两侧是那种白壁黑瓦的老式房子,它们的门都是那种用一块块木板横着拼接起来的木门,很有古韵味道。
越朝巷子深处走去,叶晨越好奇,“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记忆里,她也只是在书本上看到过。
男人心情似乎还不错,并没像以前那样,对她的问话惜字如金,他答的飞快,似乎早猜到叶晨会这么问,“我曾经来过这里。”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A市人?”叶晨不可置信地仰起头看着男人。
“怎么了,难道我不可以是这里人吗?”男人眉宇舒展,声音带着难得的笑意,并没因为叶晨的话有任何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晨感到窘迫,“我只是从没听你说过是这里人。”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他那么的不喜欢她,结婚三年来加起来说的话,估计还没离婚这三天的多,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身世。
忽然有种自寻死路的感觉。
一到这里,凌漠似乎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发现叶晨的窘迫,他轻声叹息“我父亲是这里人,母亲不是,当年我母亲为了父亲,放弃了稳定的工作,跟他到了这里,却没想到……”
叶晨正竖起耳朵,听的仔细,没想到他忽然停下不说了,不由追问:“没想到什么?”
“没什么。”男人停了好几秒才再次开口,却已不愿再多谈自己的身世,“走吧,去晚了,可要什么都吃不到了。”
看着他挺拔轩昂的背影,叶晨感到有些遗憾,刚才明明差一点就知道他的身世了,还好她向来比较会调整自己的情绪,也幸亏这样类似鸵鸟一样的精神,她才能把无爱,无性的婚姻维持了三年。
看他不想继续说,她也没再多问,跟上他的脚步朝巷子深处走去。
“想吃点什么?”坐下后,凌漠把菜单递给了叶晨。
对他这样的举动,叶晨忽然很不习惯,三年为他妻的日子,何曾享受到过这样共进晚餐的待遇。
摆摆手,把菜单推了回去,“我随便,你点吧。”
这样的相处,倒有点像真正的夫妻,叶晨感到有点拘谨。
凌漠对这里似乎很熟悉,没翻餐单,直接对身边的服务员开始点菜。
服务员点好菜很快退下去,凌漠给叶晨倒了杯茶递过去。
叶晨道了声谢,接过茶,放到嘴边,轻轻抿了口,愣了下,“茉莉花茶?”
凌漠点点头,“是的。”顿了顿,他又补充,“你不喜欢?”
“不是。”叶晨忙摇头,“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喝到茉莉花茶。”
茉莉花茶本身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因为这座城市的人似乎都不大喜欢,销量一直不好,弄到现在基本已经没有买的。
叶晨和他们相反,她恰好很喜欢代表江南婉约秀气的茉莉花茶,嘴馋时,常会上网买上那么几包,结果总是买些不好的,难得喝到这么正宗,一入口,芳香四溢,甘甜如脾,回味悠长,令人久久不能忘却。
“我那里有几包,你要喜欢,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凌漠开口时,叶晨因为贪喝,嘴里正包着一大口水,毫无任何预兆的全部喷了出来。
有一半水落到男人搭在桌子上的手背上,还有一半朝喉咙口逆流而进,她被呛到了,顾不得朝男人道歉,开始一通猛烈的咳嗽。
“都这么大的人了,喝茶还能被呛到。”隐带笑意的话传到耳边的同时,一张干净白皙的面纸也由对面递了过来。
叶晨接过,正忙着擦因为咳嗽眼角渗出的泪,后背上多出一只手,那手一下下地,力道正好的拍着她的脊梁。
她有几秒钟的意外,下一刻,等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把身子朝边上躲去,本来舒缓的背脊,瞬间绷紧的仿佛一张拉满的弓。
“不好意思,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手?”这是她制住咳后,对重新坐到对面去的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男人抽出一张面纸,轻轻的擦了擦还依稀有水珠的手背,“不用。”
淡淡两个字,让叶晨不由一愣,三年夫妻,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但是,他有轻度洁癖这件事,多多少少她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