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前,木秀将私房钱分成好几份,藏在她住的那间房的床底。想着,若是她不幸跟着秘境消失,那家里人便能按着她留的信,将这些财产分了。
除此之外,她还私底下给了木俊、木潇跟木娴一些好东西。其中,就有她最喜欢的夜明珠。当然了,银钱也给的。他们毕竟是她的同胞兄弟姐妹,总要对他们好些才对。
最后,便是木秀最想给家人留下的东西了。一些具有起死回生,解百毒,强身健体的药物。得到那些药材,与她手腕上的那朵莲花印记有关。那是一个神奇的空间,里边有历代持有者存的珍贵的东西。
木秀知那些都是世间不常有的,并不敢拿出来使用。但现在,为了家人,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还给风家跟赵逸辰也留了一份,外租家的她打算回村时捎给他们。
她给风于林留了一封信,就不知道看了信后,风于林会怎么样了。对于风于林这一趟老家之行,木秀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但她没有阻止的理由,也没有资格阻止。
或许,等她能活着从山神洞出来,风于林已经回来了吧。到时候,他们之间会出现些什么问题,便能知晓了。自她在山神洞前莫名的痛彻心扉后,她便有不顾一切将风于林追回来的念头,与日俱增。
如今,她却顾及不上风于林了。她现在最烦恼的是,该怎样跟家里人说那件事。若知道会危及她的生命,家人可能拼着得罪山神,也不会让自己回去的。就算回去了,她们也会想办法将自己逼来。
想了大半个晚上,木秀也没能想出一个完全的办法来。她烦躁得很,最后决定将那事先瞒着,等端午过后,再告诉阿爹。到时,她编些谎话,就说祭司们有安全的地方,她不会有任何危险就成。
反正是山神的指命,又不会伤到人,家人肯定会让步。只希望以后,若她不幸遭难,家人不要迁怒山神。因此,她再次点灯,将整件事情写下来。信里,她明言这一切都出自心甘情愿,让家里人不要生怨。
在府城又呆了两天,这期间,木秀将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她还将制作橡胶,以及橡胶的用处都写了下来。以便四叔带回来橡胶跟橡胶树种后,家里人能尽快的使用上橡胶。
其实,木秀打橡胶主意的最初目的,不过是为了防水鞋底跟自来水罢了。现在想来,也可以作为车胎使用。只可惜,她对于自来水的原理并不了解。反正这祁宋的能人异士许多,总会有人能将自来水做出来的。
回村路过县城的时候,木秀父女去了外祖租住的地方。在县城外一处村子里,外祖一家就租了一间破旧的老宅住着。这也是外租家经济能力所能承受的最好的了。
木秀把她的打算跟外祖一家说完,便将地契跟一百两银子放在桌子上。外公是说什么也不答应收下的,倒是打算招婿上门的七姨跟敏舅舅劝着他接受了。
木秀跟三个姨挤一张床睡了一晚,第二日便跟着阿爹回了村。木秀走后,外祖一家也收拾东西,上府城他们未来的家去。对于大城市,大家都是充满期待的。当然了,也有些人心中是不安的,对于未知的不安。
对于外祖一家,目前木秀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打拼。
她曾经拉着外祖一家跟着她做肥皂,可惜,哪一家人目光都不大远。虽说七姨很想跟着做,但外公和两个舅舅不允许,说是浪费东西,还费时间。
如今,她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为外祖一家的后续发展打算。只希望他们能看清渡头的长远发展,不再拘泥于小俭省。他们只要按着木秀给的方案稳步发展,将来肯定能过上富裕的日子。
回程的车上,看着女儿又是叹气,又是皱眉的。崔炳宏终于忍不住问道:“秀儿,你叹什么气呢?”
木秀也想将心中所思跟人说说,便答:“阿爹,你说外祖一家能不能舍得按我说的去做啊?若是他们总跟以前一个想法,我看以后我们还真帮不上他们多大忙了。”
阿爹见女儿是再为岳父一家担忧,便安慰她:“你就别再苦恼啦。你外祖一家若能看得远些,按着你说的发展,以后定要感谢于你。若他们仍然畏手畏脚,固步自封,以后日子不好过了,他们也不能怪我们帮不上忙。”
木秀想想也是,便说:“还真是那样。若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们还真没办法让它扒墙头上不滑下来。也只能以后尽量私底下帮着他们些了。若他们真能将那些小营生做好,是最好不过的了。”
崔炳宏无奈,轻敲了她脑袋一记,笑着说她:“小小年纪,别总是操那许多心。省得还没说亲,就长了皱纹白发,我看你怎么嫁出去。”
木秀鼓着嘴很想告诉父亲,她肯定能嫁出去。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地龙翻身,就止住了撒娇的话头。她捂着被敲的地方垂下头,闷闷的对父亲说:
“阿爹,我们帮哥哥定一门亲事吧。哥哥他都十五啦,别家的男孩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定了亲。还有那心急的,都成亲了呢。”
才说完,木秀脑袋又挨了一记爆栗。崔炳宏苦笑着对女儿道:“瞧你这爱操心的性子。你哥的亲事也是你能管的?当初仙长可说了,你哥的缘分在十八岁才来,让我们在那之前不要给他安排相亲。”
木秀使劲回想,隐隐约约是有这么一回事。难怪这些年,家里人让哥哥住在那潜龙谷,也不着急给他说亲。那些上门问亲的,也都给回绝了。原来,哥哥木俊还有其他的缘分呢。
想到木俊,那个已经长大的少年,如今都跟阿爹一样高咯。虽然在读书上没有什么天赋,但对于一些物理跟化学反应倒很感兴趣。只可惜这年代没有专门讲这些方面的书籍。
回到集上的时候,明显能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已经减少了五分之三的样子。这一点在县城时就已经能预见了。知县在陆城的监管之下,不得不在县外划分出地界,让那些避难者自己安营扎寨。
不仅是牛山县这样,就连与大山相连的所有县府市集,都是同样的安排。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鬼神之说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逃过许多的灾难。
很快,端午就到了。村里家家户户都拿着能敲得最响的东西等在门边。木秀阿爹跟阿爷拿一个破铁锅跟一个铜盆,也在等待着天狗食日。
今日日头倒是很好,太阳明晃晃的挂在碧空之上,连云都少。大家从天蒙蒙亮直等到申时正,都开始怀疑天狗会不会出现时。天狗才终于姗姗来迟。大家一边用劲敲打一边大声驱赶,心里却在想:这天狗性子倒好,不急不躁的。
木秀站在晒坪上看着太阳被一点点蚕食掉,又慢慢的被吐出来。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木秀却觉得已恍若隔世。因为,在天地完全黑暗下来时,她看到了自己的所有前世今生。
当确定太阳已经完整的露出来,天狗已经完全被赶跑后。村里留下赶狗的人,几乎都趁着天色还亮,出山去了。木秀一家却不着急,因为陆城明日一早会派车来接他们。
当晚,木秀便将之前编好,演练了许多遍的话说给家人听。正如她所意料的那样,爷奶跟阿爹都不答应。木秀据理力争。最后他们答应先见过祭司们,若他们能说服爷奶跟阿爹,木秀便能留下。
次日,鸡鸣第三遍,木秀就在爷奶阿爹的陪同下,来到了山神庙。
天将破晓,木秀焚香跪拜。天泛鱼肚白,五祭司准时出现在洞口。阿爷三人行跪拜礼后,就跟祭司们争论起来。最后,还是拥有神职权力的祭司们赢了。木秀在三位亲人不舍的目光中,与五祭司消失在洞内。
看着木秀坚毅的背影,阿奶哭泣出声。她骂着:“狠心的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回头看一下。”
崔炳宏红着双眼劝了阿奶许久,她才停下不哭。三人在洞前站到太阳照顶,见木秀真的不会出来了,才相携着下了山。回到家,来接他们的人已经等得焦急不已。
山神洞里,木秀悄悄的抹着泪,跟在祭司们身后进入了神境。一个非常重要,事关万物生死存亡的地方。那里有山有水,有花有树,有可爱的动物跟精灵。
木秀他们六人就出现在一个湖心岛上。大湖有一半被瀑布包围,另一半则是广阔的草原跟连亘无边的大山。祭司们告诉木秀:
湖底,孕育着时间万物的胚胎,包括人类。身为造物者——女娲也沉睡在湖底。他们的职责就是守护在这里,为沉睡的女娲提供天地灵气,让她不至于消散于无形。
木秀从来路上一个洞里的壁画中得知,女娲是在造了时间万物跟人类后,力竭之下才沉睡过去的。她沉睡之后,仍以自身的精气孕育着万物。若在这期间,没人能为她提供孕养的灵气,她便会被万物胚胎吸食殆尽,最终消失。
真到那时,谁也不知道,时间将会迎来一场什么样的浩劫。但木秀肯定,失去女娲的庇护,世间将会永失太平。但,已经守护女娲几千年的祭司们不会让那可怕的事情发生的。
在湖心岛上过了多久木秀并不知道,因为这里只有白昼。这个空间的时间是静止的,人在里面感觉不到饥饿跟口渴,自然的,也就没有令人尴尬的内急啦。
就在木秀好奇的探索里面的一切时,突然间地动山摇。祭司们将木秀围在中间,让她盘腿坐下。坐下后,木秀按着脑海里凭空出现的心经,缓缓念起。
祭司们看着木秀身上的变化,惊讶得合不拢嘴。只有闭眼,一意跟着心经念叨的木秀不知:在她将心经念出之后,从她身上生出一个光罩,将整个空间牢牢的罩住,地动之感也小了许多。
五祭司赶紧闭眼念咒,以自己之力,助木秀护佑着这个孕育世间万物的空间。空间里的六人心无旁骛的努力着,外边却悲惨无比。
这一次的地龙翻身实在是太厉害了,就连遥远的县城,人们都能感受到微晃震动。可见,山脉正承受着怎样的摧残。当他们再回到那大山里时,山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