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娴立时悄悄跟上。
马厩内,马儿们时不时得打一个盹儿,喂马人也早已进入梦乡。
那男人上前几步,就欲解下一匹好马的缰绳。
却突感颈后一阵刺痛,脑内没了任何反应,军伍装扮的男人便倚着马厩的柱子倒了下来。
七娴慢慢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蹲下,解开那人身上的包袱,便翻找起来。果然,在里头发现了一封龙行风需要带出去的信件。
拆开一看,七娴不禁眸底深了又深。叫城外大军于下月二日进城么?下月二日该是凤来假婚之计之中的成婚日。这龙行风叫驻扎于城外的军队那时进城是什么意思?
以大军威胁逼宫么?
若是到时候,信心满满的将军王大人见不到自己的援军到来,会是个怎样的表情呢?七娴不禁有点恶毒得如是想道。
噙起一抹笑意。七娴“挟持”着信件快速潜回书房,拿起毛毫,在上添上一笔。立时再赶回马厩,将信笺装回原先的信封之中,整整齐齐得放回包袱之内。
看一眼仍昏睡着的那年轻将士,若再叫他躺下去,这出戏,可就没法演了呐!
想着,七娴便使劲掐上那人的人中,在他幽幽转醒之际,七娴立时又闪到了树荫之后。
年轻将士睁眼,脑子里一阵模糊,直纳闷自己怎么突然睡着了,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突然,心下里一惊,大人的信!
立马手忙脚乱得翻开了自己的包袱,在看到那封信笺的一瞬间,他才大大得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将军王大人叮嘱要好生看管的信件呢。若是弄丢了,怕将军王大人怎样都饶不过自己吧。
思及此,那人浑身打个寒战。还好,这信还在!
站起身来,牵出马匹,拍马便离了去。
树荫后头,七娴无比惬意得看着夜景,笑意连连,只管等着下月二日凤来婚礼上的好戏,到时这将军王脸上的神色,必是好看得紧。
“夫人,醒醒。”耳际是小丫头的轻唤,七娴不耐睁眼。
侧目一看,床边站着的华服男子,不正是忙着“阴谋”去而几日都不曾见的北堂烬么?
“今日女帝大婚,你随本王同去。”北堂烬平静道。
七娴挑挑眉。什么意思?
“本王要叫你亲眼见着赫连云凛成婚场景!”北堂烬走近几步,抬颔示意。
小丫头立时扶起七娴,端起药汁,作势就要给她喂下。
七娴不作抵抗,喝了下去。
曾经她食了那么久的软筋散,那味道已经深入骨髓了。
眼前这一碗,不必说,还是那药无疑。
不过这次,没关系。她早就备过解药。
北堂烬这才出手,解了七娴被封的穴道。转眼吩咐小丫头:“给夫人打扮一下。”
七娴心底纳闷。他要这般光明正大得把她带去皇宫么?这不无疑在承认自己于皇宫之中掳了人么?他会这般没有大脑、做出这番打自己嘴巴的事么?
事实证明,北堂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所谓“打扮”,竟是叫丫鬟给七娴戴上了张人皮面具。
此时,七娴正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跟着北堂烬进了南雨皇宫。
今日里的皇宫漫眼都是喜庆的正红之色。从宫门开始,便是两串灯笼高高挂。
一路走来,全是道贺的官人与忙碌的宫人。
“累了吧?”北堂烬转过身来,满是关心,“婚仪尚未开始,先去怡花园坐坐吧!”
七娴不置可否。反正她说什么都没用,一切都随他安排,不是么?
怡花园,顾名思义,常年奇花盛放、草木青青,怡人心情。
七娴两人寻一处扶椅坐了,丫鬟侍立一边。
偶有宫人从旁经过,真真是比前庭清净得多。
天清景美,惬意悠然。微风拂过,漾起阵阵暖意。
七娴瞥一眼旁边的北堂烬,撇撇嘴,若是身旁换个共赏的人,那便完美了。
北堂烬的心情似乎也受了这景色的影响,相当好。脸上盛满向往:“娴儿,以后本王便能每天与你这般赏花赏景了。”
老调重弹!七娴不说话,只管自己享受这般平静的时光,直当身旁这只在说鸟语。
北堂烬也不恼,又道:“娴儿,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了。”他说的是云凛。云凛与女帝今日里是必然要成婚的,那是天下皆知的事实。既如此,那赫连云凛又有什么资格来跟他抢七娴?
偏偏,他算漏了一个人。而这个“小人”,此时一如既往、恰是时机得出现在了他眼前。
“白白……”稚嫩的童音清晰得传了过来。
北堂烬眼角跳了跳,刚说没人打扰,怎么就出现了个“小魔头”?
七娴嘴角抖了抖,抬眼,她家儿子居然一手拉着肥狗的尾巴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另一只手上,拎着个小袋子。这肥小子,前些日子才改爬为行,在她不在皇宫的这段日子,居然完全改用了两只蹄子。瞧那两条小肥腿,啪嗒啪嗒,走得多欢实。
他还敢拉住狗儿的尾巴?也不怕那肥狗突然奔跑起来,把他摔着!又是把她这个做娘的看得心惊胆战。